第十三章 十年荒冢话凄凉
乡村的节奏一向不快，这对于住在十字街边的马兰花一家更是如此。
作为村中不多的商户人家，她们家的小卖部总是会在太阳升起之后才打开插板，然后一边做饭，一边应付购买杂货的村民。不过，今天显然有点反常，天色才放亮的时候，耳畔就传来一阵的急促敲窗声。
“兰花姐，起来了吗？我要买点东西！”
听着窗外一阵紧过一阵的敲窗声，马兰花极不情愿的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，披上一件外套去开门。
“敲什么敲，着急去上坟啊，把人的好梦都给搅了……”
这本是马兰花抱怨的气话，可是，听在刘大东耳中，却无异于晴空下一道惊雷。心下惊恐的想到，这点事不会全屯子都知道了吧？
现在回想昨天夜里的变故，刘大东依然心有余悸。就在他刚刚跟老婆干完那事的时候，一个梳着满清小辫的恶鬼就把他给抓走了，说是他爸告他！
更让他感到惊恐的是，母亲竟然与自己做了同样的梦。这也就意味着，自己那死去多年的老爸，竟然真的跑到土地庙告状，要把自己和老娘拉到阴曹地府去作伴！
马兰花睡眼惺忪的打开门，待看到刘大东身后还站着一个老太太的时候，不由尴尬的笑了笑。
“哟，刘婶也来啦，刚刚我以为就大东一人儿呢……”
刘老太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，那可是能单挑村委会的牛人！
虽然马兰花也自诩泼辣，但是，比起这位前辈来，她还是自愧不如。然而，让她感到意外的是，今天刘老太像是转了性，非但没揪着自己言语不敬的毛病，反而如扎嘴的葫芦一样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。
“兰花姐，刚刚听你说话的意思，是不是你晚上也做梦了？”
“是啊，做一晚上梦呢！”
“兰花姐，难道你也梦到我爸了？”
“梦……”马兰花刚要答应，立马意识到不对劲，啐了一口道。“我梦你的大头鬼！老娘没事梦你爸干嘛！”
说完，马兰花就意识到不妥，讪讪的笑道：“翠花婶别介意，我跟大东开玩笑呢。对了，你们娘俩着急买啥啊？”
刘大东道：“买点黄纸和香烛，要是有金银锞子啥的也多来点。”
马兰花奇怪道：“还真是去上坟呀？可这不年不节的给谁烧纸啊？”
刘老太冷着一张脸，终于忍不住发话道：“打听那么多没用的干嘛！你是做买卖的，还是开派出所的啊！”
马兰花自讨了个没趣，也就不再多嘴，打发这娘俩离开后，她就又爬到炕上睡觉了。
刘老太和儿子火急火燎的来到了西大坝根底下，在见到数不清的坟包后，两人齐齐傻眼。
“妈，哪个是我爸的坟？”
“俺哪知道，这都过去十多年了……”
面对儿子的质询，刘老太也觉得有些尴尬。搜肠刮肚的想了好一阵子，刘老太终于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。
“俺想起来了，俺把那死鬼埋在两颗大树中间了！”
得到老妈的提示，刘大东瞪大两只眼珠子在坟地里寻找。
这片坟地上的树不多，大树就更少了。不过，即使再少也有那么十几棵。两人找了一会，发现两个疑似目标。其中一个树空之间根本就看不到坟包，只能看到一颗新长出来的小树。另一个树空倒是有个坟，只是那坟好像比记忆中的要大上一些，让刘老太有些不确定。
“大东，你先在这儿跟前找找，我去南头看看……”
刘大东嘴上答应着，心里却不以为然。在他想来也只有眼前这个树空符合条件，南头的树都是新近几年栽的，根本不可能有坟。所以，在母亲走后，他直接走向那个坟头，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。
“爸，不孝儿来看你了，您老就别老来找我了，缺啥就跟我妈说一声，儿子保证立马给您买来！”
念叨几句之后，刘大东就在坟头烧起纸来。刚烧了几张，一阵旋风刮过就把火给吹灭了。刘大东开始没在意，又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张。然而，这次更邪门，火苗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就熄灭了。
这下刘大东可有点慌神了，对着坟头一边磕头，一边哽咽的哀求道：“爸，儿子知道错了，以后逢年过节肯定来看望您……您老就饶了儿子这一遭吧……”
果然，念叨几句之后，再烧纸的时候就顺利多了。烧了一会儿，刘大东看到一只手从坟包后边伸了出来。这可把他吓坏了，赶忙磕头赔罪。
“爸啊……您老别着急呀，儿子这不是正抓紧给您烧呢吗！”
刚说完，刘大东就看到一张胖脸从坟包后边露了出来，气得他破口大骂。
“黄大柱，你没事跑坟地装鬼吓唬谁！”
黄大柱是村里出了名的二愣子，平日里没人愿意搭理他，刘大东也不例外。
听到刘大东如此说，黄大柱嘿嘿笑道：“大……大东哥，你这是给咱爹烧纸呐？”
刘大东怒道：“什么叫咱爹，这是给我爹烧纸呢！”说完，他像是挥苍蝇似的晃晃手，道。“去去去，一边玩去，别耽误我干正事！”
黄大柱闻言，从地上爬起来就走。可是，走了没两步又回来了，再次直愣愣的盯着刘大东。
“大……大东哥，俺有个事想跟你说……”
这次刘大东不耐烦的道：“去去去，等我烧完了纸再说！”
“哎，那我就等等……”
说着，黄大柱果然不再言语，蹲在一旁看着刘大东烧纸。见刘大东一个人烧的有点慢，他还主动帮着刘大东往火堆里扔纸。刘大东见状，也就不再言语，心想，谁说这小子愣头青，这不是也挺有眼力见的吗？
正在这时，刘老太从南边回来，见两人正烧的热火朝天，气得啪啪就甩了儿子两个耳光。
“你个没脑子的东西，知道这是谁的坟啊，就给人乱烧纸！”
刘大东不解的看着老妈，问道：“这不是我爹的坟吗？”
刘老太没好气的道：“你爹的坟在那边，就是那个长了小树的地方！”
刘大东疑惑道：“那这是谁爹的坟？”
“嘿嘿，这是我爹的坟……”
刘大东一听这话，气得一脚踹过去。
“傻大柱，既然你知道这是你爹的坟，刚刚为啥不说，还抢我的纸烧，是不是诚心占我便宜！”
“大……大东哥……刚刚我想说来着，是你非让我等你烧完纸在说的呀！”
“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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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村中不多的商户人家，她们家的小卖部总是会在太阳升起之后才打开插板，然后一边做饭，一边应付购买杂货的村民。不过，今天显然有点反常，天色才放亮的时候，耳畔就传来一阵的急促敲窗声。
“兰花姐，起来了吗？我要买点东西！”
听着窗外一阵紧过一阵的敲窗声，马兰花极不情愿的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，披上一件外套去开门。
“敲什么敲，着急去上坟啊，把人的好梦都给搅了……”
这本是马兰花抱怨的气话，可是，听在刘大东耳中，却无异于晴空下一道惊雷。心下惊恐的想到，这点事不会全屯子都知道了吧？
现在回想昨天夜里的变故，刘大东依然心有余悸。就在他刚刚跟老婆干完那事的时候，一个梳着满清小辫的恶鬼就把他给抓走了，说是他爸告他！
更让他感到惊恐的是，母亲竟然与自己做了同样的梦。这也就意味着，自己那死去多年的老爸，竟然真的跑到土地庙告状，要把自己和老娘拉到阴曹地府去作伴！
马兰花睡眼惺忪的打开门，待看到刘大东身后还站着一个老太太的时候，不由尴尬的笑了笑。
“哟，刘婶也来啦，刚刚我以为就大东一人儿呢……”
刘老太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，那可是能单挑村委会的牛人！
虽然马兰花也自诩泼辣，但是，比起这位前辈来，她还是自愧不如。然而，让她感到意外的是，今天刘老太像是转了性，非但没揪着自己言语不敬的毛病，反而如扎嘴的葫芦一样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。
“兰花姐，刚刚听你说话的意思，是不是你晚上也做梦了？”
“是啊，做一晚上梦呢！”
“兰花姐，难道你也梦到我爸了？”
“梦……”马兰花刚要答应，立马意识到不对劲，啐了一口道。“我梦你的大头鬼！老娘没事梦你爸干嘛！”
说完，马兰花就意识到不妥，讪讪的笑道：“翠花婶别介意，我跟大东开玩笑呢。对了，你们娘俩着急买啥啊？”
刘大东道：“买点黄纸和香烛，要是有金银锞子啥的也多来点。”
马兰花奇怪道：“还真是去上坟呀？可这不年不节的给谁烧纸啊？”
刘老太冷着一张脸，终于忍不住发话道：“打听那么多没用的干嘛！你是做买卖的，还是开派出所的啊！”
马兰花自讨了个没趣，也就不再多嘴，打发这娘俩离开后，她就又爬到炕上睡觉了。
刘老太和儿子火急火燎的来到了西大坝根底下，在见到数不清的坟包后，两人齐齐傻眼。
“妈，哪个是我爸的坟？”
“俺哪知道，这都过去十多年了……”
面对儿子的质询，刘老太也觉得有些尴尬。搜肠刮肚的想了好一阵子，刘老太终于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。
“俺想起来了，俺把那死鬼埋在两颗大树中间了！”
得到老妈的提示，刘大东瞪大两只眼珠子在坟地里寻找。
这片坟地上的树不多，大树就更少了。不过，即使再少也有那么十几棵。两人找了一会，发现两个疑似目标。其中一个树空之间根本就看不到坟包，只能看到一颗新长出来的小树。另一个树空倒是有个坟，只是那坟好像比记忆中的要大上一些，让刘老太有些不确定。
“大东，你先在这儿跟前找找，我去南头看看……”
刘大东嘴上答应着，心里却不以为然。在他想来也只有眼前这个树空符合条件，南头的树都是新近几年栽的，根本不可能有坟。所以，在母亲走后，他直接走向那个坟头，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。
“爸，不孝儿来看你了，您老就别老来找我了，缺啥就跟我妈说一声，儿子保证立马给您买来！”
念叨几句之后，刘大东就在坟头烧起纸来。刚烧了几张，一阵旋风刮过就把火给吹灭了。刘大东开始没在意，又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张。然而，这次更邪门，火苗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就熄灭了。
这下刘大东可有点慌神了，对着坟头一边磕头，一边哽咽的哀求道：“爸，儿子知道错了，以后逢年过节肯定来看望您……您老就饶了儿子这一遭吧……”
果然，念叨几句之后，再烧纸的时候就顺利多了。烧了一会儿，刘大东看到一只手从坟包后边伸了出来。这可把他吓坏了，赶忙磕头赔罪。
“爸啊……您老别着急呀，儿子这不是正抓紧给您烧呢吗！”
刚说完，刘大东就看到一张胖脸从坟包后边露了出来，气得他破口大骂。
“黄大柱，你没事跑坟地装鬼吓唬谁！”
黄大柱是村里出了名的二愣子，平日里没人愿意搭理他，刘大东也不例外。
听到刘大东如此说，黄大柱嘿嘿笑道：“大……大东哥，你这是给咱爹烧纸呐？”
刘大东怒道：“什么叫咱爹，这是给我爹烧纸呢！”说完，他像是挥苍蝇似的晃晃手，道。“去去去，一边玩去，别耽误我干正事！”
黄大柱闻言，从地上爬起来就走。可是，走了没两步又回来了，再次直愣愣的盯着刘大东。
“大……大东哥，俺有个事想跟你说……”
这次刘大东不耐烦的道：“去去去，等我烧完了纸再说！”
“哎，那我就等等……”
说着，黄大柱果然不再言语，蹲在一旁看着刘大东烧纸。见刘大东一个人烧的有点慢，他还主动帮着刘大东往火堆里扔纸。刘大东见状，也就不再言语，心想，谁说这小子愣头青，这不是也挺有眼力见的吗？
正在这时，刘老太从南边回来，见两人正烧的热火朝天，气得啪啪就甩了儿子两个耳光。
“你个没脑子的东西，知道这是谁的坟啊，就给人乱烧纸！”
刘大东不解的看着老妈，问道：“这不是我爹的坟吗？”
刘老太没好气的道：“你爹的坟在那边，就是那个长了小树的地方！”
刘大东疑惑道：“那这是谁爹的坟？”
“嘿嘿，这是我爹的坟……”
刘大东一听这话，气得一脚踹过去。
“傻大柱，既然你知道这是你爹的坟，刚刚为啥不说，还抢我的纸烧，是不是诚心占我便宜！”
“大……大东哥……刚刚我想说来着，是你非让我等你烧完纸在说的呀！”
“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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