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年了
门关上的一刻，林泽便收敛了稍缓的神色，冷凝着幽黑的眼眸下了楼，迎面碰上程怡一人，红唇轻启，“大嫂。”程怡也不惊讶，笑笑点了点头，林泽对林大伯一家，肯打招呼的有林大伯、林泽、小宝还有程怡这个大嫂，程怡当然不会自恋她魅力大，应该是缘自小宝以及林泽对小宝的疼爱。本是想说几句话宽慰李泽的，但还未开口他便绕过她离开。“大少奶奶，您要的点心烘好了。”身边仆人低眸，毕恭毕敬道，程怡扬眉看了一眼跟前的女仆，幽幽叹息，想用女仆拴住自个儿子留在家，这个婆婆真是奇葩。她难道不知道，家里的永远也比不上野外的吗？她已经对林竹绝望，没想到婆婆倒是个顽强之人，林竹留在家无非是老太爷的压力。程怡还是能分得清轻重对错，但对着满屋子晃荡的女仆，她心里多少有些膈应，多看一眼也难受，回头皱眉平视前方，“打包装点好，明天放在客厅茶几上。”她吩咐做这些，当然不是为叶宏和林梅，而是叶微和她父母，叫他们过来的是老太爷，她如今在林家，顶着林家长房儿媳的身份，有些事得会起到榜样作用。叶微也是她真心想招待的，与林家无关，如果是在娘家，她更乐意亲自下厨的。在林家有一点就是好，不用动手，嘴皮动动就有人为你安排好。她不该抱怨的，毕竟也有人羡慕她嫁进了林家，金银钱财享用不尽。有了小宝后，那种宁愿玉碎不为瓦全的贞烈早消失殆尽，她只求活着无波无澜就好。这几天，叶微家倒是其乐融融，不论拜年还是呆家，都离不开麻将桌。以前还有个同学聚会，现在和庄子杭失联后，那些聚会叶微也懈怠了许多，仿若一下子从中拔除般，不是疼痛是那抽了气的皮球。好在牌桌上能寻到短暂的快乐，桌上桌外围坐在一起聊聊家长里短，偶尔来一句惊叹‘呀，怎么打了那张好牌，唉，你继续说，那家人怎么了？’输赢并不重要，因着过年，大家嘴里吐出的变成了俏皮话玩笑话，没了平常的剑拔弩张，带来的欢乐比想象中浓烈，叶微便在人群里浅笑倾听，恍惚下稳赢的牌也变臭了。而今是叶宏新婚，拜年走访亲戚少不了的祝福道喜。这次去舅舅家，舅舅们关嘱叶宏为人夫的职责，舅妈们则围绕林梅说些体己话，林梅不似在林家任性妄为，笑容娇媚，真正有了几分甜美，爱情和婚姻的滋润？叶微想想笑了，只要两人好别的无所谓。而叶微之所以特别关注林梅，只是意外她的变化之快。舅舅的孩子们围着叶微嬉闹，有爬上她背有搂着她脖子的，最小的六岁娃娃抱着她脸狠狠亲了一口，让叶微恍若有绕膝之乐。叶微外婆让外公发压岁钱，悄悄拉走在玩闹的叶微进了卧室，叶微妈却被关在门外。“传言不假，你外婆是真疼你姐。”林梅注意力集中在叶微身上，瞳孔微缩看着叶微背影悠悠道，她是第一个发现叶微的离开，是一时发觉还是一直注意着就不知晓了。叶宏没回答，注视前方，帅气的脸上多了一分忧虑。外婆不仅稳重从大局出发，尤其注重礼仪，在人前一声不吭离开还是首次。“我听你妈说，明天你们也去林家拜年？”叶微外婆拉着外孙女柔软的手舍不得放开，语气也颇为急切和担忧。自从去了林家后，她一直惶惶不安，只是林老太爷没开口，她一点底也没有，只能旁敲侧击，她劝女儿不要急躁，但她自己何尝不是。叶微一愣，忽的，忆起了叶宏结婚那天，外婆和妈妈的反常，可叶微也知道，紧追着答案会适得其反，也会让外婆有了戒备，所以此刻肯定打听不到，只能故作不知掩下疑惑，对着外婆轻声细语，“嗯，林老太爷说叶宏他们是新婚，第一年理应全家去聚聚，也是让叶宏林梅安心。”爬满褶子的手缓缓摸向叶微的头，“乖孙女，想不想去外婆娘家看看？”没等叶微开口，苍老的声音继续，“会有机会的，真的老了……”“外婆您不老，没看人家林老太爷，过了年就90高龄，不也身子骨硬朗如前，敲起拐杖更是震慑人心。”看到外孙女真心笑靥，叶微外婆呵呵笑起来，堆起皱纹的脸上却如花开一般灿烂，明亮了人眼。如今，身边的老人看的多了，叶微也会经常想几十年后她会是什么样子，可光是想想她都难以接受。在外婆家吃完晚饭回来，因着林梅在镜子前纠结着试衣服，嫌弃叶宏给的意见抓不住重点，叶微被拜托进去评定。看一眼床上的衣服便知道，林梅喜欢甜美淑女的风格，买的衣服全都一个格调，面对喜爱的衣服，难以抉择也在情理中。有个名人说过，一个女人对男人永远比不上她选衣服时来的集中，哪怕是回忆一件曾经穿过的衣服也是满满情怀‘还记得我穿过那件兔毛大衣……’。“如果衣服难选，你先试试选好鞋子和打底裤，还有帽子和围巾，再看哪件适合搭配。”叶微边说边指给她看。“对呀对呀，叶微姐，您一句话抵过宏万句！”林梅闪亮着双眼放下手上衣服，喜滋滋选着。“嗯嗯，姐，你们选着，我去和爸妈说几句话。”无奈敷衍一句后叶宏掉头就走，还好家里有个姐姐，总算是可以松口气，结婚后他开始理解爸妈却又羡慕起姐姐。“姐，甭管他，肯定在吃醋！”林梅利落穿上选好的鞋和裤，在镜前转了几圈，直到满意才回头笑道，“姐，我结婚那天你穿的那件挺好看的，后来都没见你穿。”叶微一愣，那件红色呢大衣倒是有淑女的风格，可怎么也不习惯经常穿，一年一次就够了。“新年新气象，当然不会穿了。”叶微挑了件红色递给林梅，林梅撅着嘴，忽的就看不顺眼这红色衣服，“我不喜欢。”呃？“我想着你们新婚燕尔的喜庆。那你自己挑。”叶微立即放下衣服，想到她并不是自己的亲妹妹，多解释也没必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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