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第二十九章】冥界_勇者的魅魔仆人是魔王大人(魔王总受、NP、NTR、强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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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二十九章】冥界

  自那日从荒漠遗迹回来,雷耶蒙忍着脾气假意为昏迷不醒的凯伊诊断,对身後焦急的谢尔顿没好气说:「他本来身体就虚弱,被你带出去折腾一趟又更严重了!过去几个月的调养功亏一篑,如果这回救不回来责任全在你,怎麽求我都没用!」说着让仆人把上次那罐浸着药草的浓蜜拿来,塞给谢尔顿:「每天兑水喂他喝一点,一口就好,多喝无益,剩下看他自己造化。但如果你再擅自背他离开,他必死无疑,明白吗?」谢尔顿羞愧点头,许久才闷出一声:「谢谢…」

  雷耶蒙并不理会,脸色阴郁的走出房门,吩咐仆人看好谢尔顿,并把那什麽补身体的饮食都停止供应,对方想吃什麽自己点。而他迳自以做生意为理由传送回魔王城,短时间不打算回来。

  传回魔王城的雷耶蒙照例在安德里克办公室吐一顿,脸色惨白躺卧在沙发上等待恢复,让仆人收拾残局。

  安德里克端出调养身体的茶水与点心供雷耶蒙食用,同时汇报政务与前线战况。目前为止国内政务稳定,近几年少了雷耶蒙动不动突发奇想开展新业务,反而将人力都用在深化与稳定固有产业,逐渐令需要长期投入才看得见成效的产业发挥作用,藉由战争与其他国家紧密合作,一切稳定发展。

  可眼下两族前线又陷入僵局,据侦查部门调查,教宗近期将指派新任大神官,并罕见同时指派继任者因应战争时期大神官有阵亡风险,各教区长正是积极表现的时候,宁可冒险牺牲也要推进战线,魔族当前兵力全用在镇守疆界,互有来回。

  「这段时间我族勉强咬死战线,两边各有输赢,但人类牺牲是过往数倍。」安德里克指着画满记号的地图说道:「根据我们智囊团的整理推测,原本人类阵营那位厉害的军师应该因内部权斗被迫放权,过往熟悉的战法退至边缘地区,重要的城镇主力都换成猎魔团老战法,多半凭运气死磕硬挤,想来是老派教区长为了大神官的位置积极向教宗展现战功。」

  雷耶蒙起身坐稳,饮用舒缓不适的茶水,笑道:「哈,老家伙争权占功这点还真是各族通病。」

  「至少目前可以推测,过往与我们打得不相上下的厉害军师在猎魔团里资历尚浅,关键时刻还得依照尊卑序列退守一旁。」安德里克思索道:「老派战法还好处理,但按照战线来看那位军师仍驻守在随时可支援的区域,我方贸然推进恐怕也讨不到什麽便宜,除非动用我们一项秘密武器…」

  雷耶蒙好奇问:「什麽秘密武器?」

  安德里克勾起微笑看着雷耶蒙:「就是你。」

  雷耶蒙难掩欣喜,问道:「我?此话怎讲?」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安德里克翻出最近一次作战成功的战略地图与注记,解释道:「我们与那位军师交手许久,两边各自熟悉彼此战法,但你上次回来时拟定的计策成功打得对方措手不及,让我们险胜一着,这似乎也是对方被究责退守的原因。这回你正好给我们支点招,让我们先对付已经被削弱的支援军,再用成本低的老方法对付老派战线,应该能给他们放放血。」

  「哈哈哈,原来我那麽有用吗?」雷耶蒙得意不已,感情上的受挫立时烟消云散,摊开地图与安德里克讨论战略,最後拟定数条作战方式,安德里克整理後让仆人拿去给智囊团开会讨论,没问题便尽早准备。

  眼见两人合作之下妙招频出,雷耶蒙意气风发,拍着安德里克的肩膀道:「哥们,战略上有困难怎麽不早点找我讨论?通讯器我一直带在身上,以後要拟定战略直接用通讯器找我,不必客气!」

  「秘密武器不能太常用,出其不意才能确保战略作用。」见战略大事了却,安德里克终於放松下来,斟茶问:「你在沙都过得如何?恋爱顺利吗?」

  「唔…」雷耶蒙顿时脸色纠结,哀怨道:「谈恋爱太难了!比制定战略还难!」接着对安德里克大吐苦水,把谢尔顿态度疏远与偷跑的事都说了。

  安德里克听完若有所思:「我好像能明白…」

  雷耶蒙问:「明白什麽?」

  「你的强势与厉害之处确实让人望而却步,但这不表示对你没有好感。」安德里克分析道:「毕竟他的信仰不允许说谎,既然明确向你表示过,那应该是真的喜欢你,不接受提议可能是人类道德规范或信仰原因…」

  「对了,信仰!依照他们的规定确实不能婚外情、离婚、纳妾或重婚!」雷耶蒙恍然大悟:「原来是这样!我认识的人类大多破戒以致於我忽略了!」他低头埋怨:「该死,这榆木脑袋怎麽就那麽死守教条!就没有能改变一个人信仰的魔法吗?」

  「这属於个人自主意识抉择,魔法只能改变现象,不能左右意愿。尤其信仰通常灵魂契约有关,无法轻易改变。」安德里克思索道:「虽然不能直接改变信仰,但我之前看过一个可以穿越时空的灵界魔法,能藉由穿越灵界有限度的改变过去,不知道有没有用…」

  「有那种魔法怎麽不早说!那样我不只可以早凯伊一步认识他,也能在他笃信宗教前改变他!」雷耶蒙兴匆匆问:「那该怎麽施法呢?仪式需要哪些准备呢?」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「唔,我也是偶然一瞥,详细还得查阅灵界法书…」安德里克看向雷耶蒙:「但那本灵界法书跟召唤书一起让你带去沙都了。」

  雷耶蒙:「……」

  在冒死往返後,雷耶蒙把舒缓茶与茶点全都吐在桶里,自己躺在沙发上奄奄一息,差点在施法前先一步去往灵界。

  安德里克清点雷耶蒙带回来的法书与素材道具,并在灵界法书中翻找到那条能穿越时空的仪式,可他看完後叹气道:「可惜,似乎让你白跑一趟了。」

  雷耶蒙翻过身来边吐边说:「唔…什麽意思?不能…唔唔呕…不能穿越时空吗?」

  安德里克仔细查阅:「可以,但似乎不能改变什麽。」当下看着书解释原理:「灵界是个与物质界重叠,却又超越物质界时空限制的地方。那里没有时间,因果与事件先後同时存在。在那里,任何一个当下,都包含着物质界的过去现在未来,世间万物的灵魂同时映照着前世今生、生老病死,意识一念间产生的探究心创造因果、制定物质界旅途。而这个法术便是透过投射物质界的意识逆向穿回灵界,在一切俱存的超时空环境中,找到目标灵魂并有限度的改变过去,可这一行为早已存在因果之中,意即你所做的改变早就发生,就算改变过去也无法改变现在。」

  雷耶蒙此刻头昏脑胀,无法细思或想像没有时间空间的地方到底啥情况,喝茶困惑问:「我不懂,所以到底可不可以穿越时间、改变过去?」

  「可以,但对现在没什麽影响。」

  「唉,可以穿越过去就行了!哪有能改变过去还改变不了的事呢?我有信心一定能改变他!我自有办法说服…唔呕呕…」雷耶蒙一时情绪激动,把刚喝下的茶再度呕吐出来,痛苦道:「更何况我也没其他办法,只能死马当活马医,呕呕呕…再说我也不想白跑这一趟,太痛苦了,呕呕呕…」

  「…好吧,我事先提醒过你了。」安德里克按照惯例依着雷耶蒙:「等你好点了再去祭坛吧,我先去准备仪式跟道具。」

  「等等,呕呕呕…」雷耶蒙赶忙叫住安德里克,忍住骤然起身的不适感说道:「我记得藏书室里好像有,唔唔呕…我族学者研究的人类宗教书籍…呕呕呕…里面好像有很多人类不愿相信的黑幕,能帮我找来吗?」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安德里克回想道:「你说的那本我有印象,我先去拿来给你吧。」说完走往藏书室,回头将书籍交给雷耶蒙查阅,自己张罗祭坛与仪式道具。

  隔天早晨,雷耶蒙吃饱喝足休息够,将那本书籍内容记了个大概,便来到点着微弱烛火的地下室此仪式得找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进行,坐在安德里克布置好的祭坛中央,听对方指示流程。

  「每个人都有自己前往灵界的独有通道,以个人意识为牵引,我就不陪你去了,去了我们也不一定能同行。待会施术成功的话到那应该会有神灵领路,是哪路神灵全凭缘分。由於我自己也没去过,会发生什麽事不知道,你就依你自身的聪明才智临机应变吧。」安德里克边说边准备,拿出上回沾西洋棋的结晶粉末,在碗里兑水稀释一千倍,浸泡雷耶蒙刻好的秘文骨块,最後放入点燃蓝色冥火的灵界鸟羽,低声施咒,直到药水浮现蓝萤光,端上前递给雷耶蒙道:「喝半碗就好,喝完後尽量放松,越放松越快脱离躯体。如果需要辅助,就暗念:我不是这副身躯,这副身躯不是我的全部。身体与身份的限制不足以拘束我的灵魂,我与源头灵界同在,指引我,带我回到本源,看清物质幻象背後真相。怎麽念都可以,意思对就行。」

  「知道了,谢谢你。」雷耶蒙接过药水饮下半碗,将碗暂放一旁,脊椎挺直,静心端坐,想像有个小圆团抵在尾椎下方,尝试让自己放松身心,同时心中默念:「我不是这副身躯,这副身躯不是我的全部。身体与身份的限制不足以拘束我的灵魂,我与源头灵界同在,指引我,带我回到本源,看清物质幻象背後真相…」

  尾椎下方隐隐有股能量沿着脊椎窜起,如微电直达头顶,再沿着头顶中线引入眉心,令他意识恍惚,同时药水使胃部灼烫,往周围泛开,暖意包围周身,放松之下身体隐隐麻刺,四肢微微颤动,动静大了,不甚打翻装着药水的碗。

  雷耶蒙正想查看,安德里克提醒道:「不用介意,继续放松。」

  雷耶蒙依言闭眼收心,待颤动结束,一股强大的狂风袭卷全身,在无风的地下室里刮得他几乎翻面,彷佛要将他从地面吹起,又像是要将他的灵魂剥离躯体。在一阵难以抵挡的风暴中,他被刮得天旋地转,最终失去身体的控制权,意识坠入混沌之中。

  当他再次睁眼,自己身处一处阴暗洞穴之内,他低头看不见自己,但可以依照习惯走动,便这麽在黑暗洞穴里漫无目的地徘徊。

  「这个洞穴这麽暗,被石头绊住怎麽办?哇!」正当他这麽想,脚下立刻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,他心中奇怪:「这是怎麽回事?」

  「你来到意识界,这里一切都映照意识创造。」一道平稳的声线自身畔响起,雷耶蒙起身问:「你是谁?」

  「梦神摩耳甫斯*,依你所知。」声音平稳无波,丝毫不带情绪:「你如需要光,便在心中想像光。你如需要见我,便在心中想像我。」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「唔,真怪…」雷耶蒙虽觉奇怪,但仍在心中想像光明与对方形貌,随後光源自前方照射入洞穴,而身边亦出现一名背着翅膀、蒙着眼睛的高大男性。

  摩耳甫斯手持燃着电光的法杖拄在地上,那道电光中心赫然是雷耶蒙的秘文骨块,只听他平静道:「由我来作为你的向导,跟我来。」语毕领着雷耶蒙朝光源走。

  雷耶蒙依言跟上,边走边问:「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灵界吗?你是我的领路神灵?为什麽是你?你负责为每个人领路吗?」

  「这里还只是过渡区,往灵魂的栖所还有一大段路要走,过程会以你意识能理解的方式呈现,你的意识越通透路程越短,若思绪迷茫则道路艰难。」摩耳甫斯接着回答雷耶蒙抛出的疑问:「你前世是古希腊时期富人的奴仆,活在哲学思想兴盛的年代。当时人重农抑商,生产加工与工艺品多由妇女和奴隶完成,且被人瞧不起。你虽富有创意与制作精细工艺品的手艺,但不在对的时代,也不具有对的身份。晚年你私自雕刻我的神像,抱着对人生的疑惑与感慨郁郁而终,这就是你我的渊源。」

  「哈?我前世混得这麽惨吗?我…唔…」雷耶蒙尚自怀疑,前世画面忽然浮现脑海,包括辛勤的制作艺术品、与旁人聊天时谈到哲学思想的喜悦,对商业的远大愿景,以及临死前对人生的不甘与困惑,但这些事物仅是一闪而逝,他便因恐惧压下前世记忆,颤着声音逞强:「都过去了,我这一生过得相当不错!前世的痛苦对我而言完全没有影响!」

  摩耳甫斯语气如常,却直接戳破雷耶蒙的故作坚强:「一定会有影响,今生每一项天赋都背负着前世未竟事业的苦痛,表面看上去被幸运所眷顾的光鲜亮丽,实则内在充满无法为外人道的恐惧,没来由的失败与不甘,未知的运途循环不断将人拉入前世挫败的漩涡,弥补着此生不曾存在的遗憾,以及急於向旁人证明…」

  雷耶蒙急忙打断:「我们要去哪?这个洞窟该不会没有尽头吧?」说话同时光源方向的地上流淌黑水,摩耳甫斯领着他往黑水深处走。

  黑水一路绵延至洞窟以外,洞窟外的景色阴暗潮湿,望出去一片黑水不见洲岸,水面上烟雾弥漫,漆黑远山高耸入云,偶尔电闪雷鸣,举目见四面环绕的高山彷佛将黑水区吞噬,但他们仍望不见黑水上有任何一块陆地。

  水域越来越深,浸润胸肩,且这黑水似乎还有吸附灵魂的能力,使雷耶蒙举步维艰,问道:「依照神话,不是该有艘渡船带我们过河吗?」话音刚落,迷雾中一艘渡船划向他们眼前,雷耶蒙想像出一袋金币付款,请他把两人载往目的。

  穿越阴暗冥河,两人停泊在一处陡峭山壁前,抬头见山峰直入云霄,只有一座简陋木梯悬挂其上,云雾间雷电不断,轰鸣不止,随时可能击落木梯,看得雷耶蒙寒毛直竖,说道:「这路途也未免太过艰难…」

  摩耳甫斯回答:「看来你离通透还有段距离。」说着将法杖背在身後,率先攀上木梯,说道:「往前走吧,就算是你尊敬的祖父与父王,他们来到这也与常人一般,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通过冥路。」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「他们也与常人无异?」雷耶蒙不满道:「他们可是尊贵的王,在这就没点特别待遇?」

  「血脉、尊卑、阶级、身份,不过是因物质界躯体生存而衍伸的制度,灵魂意识界中众生平等,总有轮回到国王的一天,也有沦落乞丐的一刻,无论贫富贵贱在灵魂的体验中同等重要。蒙昧者是智慧者诸多面向之一,杀戮偷盗是慈悲善人的累世一环,都只是物质界的体验罢了。」摩耳甫斯说道:「正如你前世作为奴仆,今生作为魔王,那都是你灵魂意识的一个面向,在你的灵魂面前并无轻重之分。同理对万物众生来说,生生世世是草木岩石,是智者神灵,在灵界意识的当下、在一念经历无数轮回之中,都是一样的。」

  雷耶蒙低头沉思,随後惊讶道:「你的意思是我们每个人的灵魂平等,不管贵族或魔兽,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?!」

  「是,都是体验的一部分。」

  「我的魔神啊!这可跟我们的信仰说得不同!」雷耶蒙喃喃道:「这事绝对不能让下级魔物知道,如果他们知道了我族贵族的地位岌岌可危…」纠结半晌的时间摩耳甫斯已攀上两三楼高的位置,雷耶蒙赶忙跟上,紧跟其後。

  穿越山云层叠,峭壁无尽,每每越过一重云层,爬完一重天却还有一重天,但越爬光线越亮,自阴暗地府而上,沿途风景越美,如同从黑夜走向白天,逐层见星幕清朗、落日霞彩、绿水青山、阳光明媚,山壁也渐趋平坦,从原本的攀爬到能行走,雷耶蒙心情舒缓,边走边欣赏风光起来。

  此处虽有光源,但并非来自太阳,而是最上层的云层透出亮光,层叠透下。而底下黑水逆行而上,攀岩随峭愈渐清澈透亮。在群山围绕的中心,河水随着光照舞动,隐隐约约绘出人间样貌。水形的万物与众人折射出五彩缤纷的颜色,与底下黑水互为循环,在此无时间的境地,水流既汇聚向下,亦自下而起,各自演绎喜怒哀乐、悲欢离合,但终归於深渊,而上层光茫依旧牵引水流化成万物,反覆不迭。

  雷耶蒙被眼前半透明的明亮水舞吸引,不禁放缓脚步观看。而随着他被一处莫名熟悉的场景勾起心底情绪,便难以自拔的停下脚步,紧盯不放。他看见在水柱交会之间,有一位初老的妇女正在照顾一位年长的男性,那名男性头发灰白,对着摆满陶土与器具的桌案发闷,挥挥手将那名妇女赶离离身边。那名妇女依言走出陋室,在门口回眸时神色哀戚,满面忧心。

  雷耶蒙被那名妇女的神情吸住心神,在这半刻闪神之际,蓦地周围风景变幻,回过神他已身处一座破败房屋之中。

  「我这是在哪?」雷耶蒙环顾四周,陋室中陈旧灰暗,散发潮湿臭气,在微弱光线下映照室内制作陶器工艺的器具,一座用料普通但雕刻精致的小型祭坛上,摆着以大理石余料雕刻的摩耳甫斯神像,这是整座房间里最昂贵的事物。

  前世终结前的痛苦袭卷雷耶蒙,低头再看,他的双手苍老皲裂,满是皱纹伤痕,难以抑制的颤抖令他无法再次绘画与制作工艺。在此生历经重重失败後,仅存的荣耀与存在意义都被此刻这双颤抖不已的年老双手,以及逐年模糊的老迈双眼剥夺殆尽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「可主人的命令,时间来不及了…」绝望与恐惧占据雷耶蒙心智,将他彻底拉回前世的困顿苦痛,他对着摩耳甫斯的神像悲泣,面对他晚年寄托超越肉身困境的唯一神灵,嘶哑的无助祈求,在这彷佛永无止境的黑暗中,陷入意识受苦的无尽深渊,难以脱逃。

  「静心下来,你被困在自己意识创造出的幻境里,你得察觉到此事。」摩耳甫斯的声音自耳边响起,却不见祂形影。

  雷耶蒙难以止住悲痛,痛苦求助:「请您救救我!把我带出这个地方!」

  「这是你意识自主创造的空间,只有你自己能救你出去。」摩耳甫斯语气平淡无波,彷佛事不关己,可他亦留在雷耶蒙身边悉心指导,并未离去。

  「恳请您告诉我该怎麽做?」雷耶蒙无力瘫软在地,眼泪不住滚落,灵魂深处的沉重悲痛不住喷涌,直将他淹没:「我好痛苦,一切都没有希望了,这种苦难将永无止境!我老了,事情不会变得更好!我只会继续衰弱,直到亲眼看着无情命运夺取仅存的骄傲与荣耀,在死亡前折磨我到最後一刻…」言语之间已然忘却他此生身份,完全投入前世的悲怒之中,愤恨不已:「命运为何折磨我至此?我此生到底有什麽作用?让我苟活至今是为了什麽?为什麽不直接取走我的性命?众神打算拿我这无用之人取笑吗?!」哭喊间壁裂倾圯,滋生蚊蝇,陋室随着他的痛苦情绪加剧破败,直向他逼近。

  「平静下来,别去多想。」摩耳甫斯说话间,一股暖意注入雷耶蒙心胸,恍惚间一阵思考空白,心绪逐渐平静。只听摩耳甫斯继续说:「还记得来时仪式的辅助词吗?再念一遍,那是脱离意识受困的法门。」

  雷耶蒙脑海浮现字句,跟随念道:「我不是这副身躯,这副身躯不是我的全部。身体与身份的限制不足以拘束我的灵魂,我与源头灵界同在,指引我,带我回到本源,看清物质幻象背後真相…」

  一阵暴风围绕着雷耶蒙呼呼刮起,卷去嗡嗡作响的蚊蝇,并直接将简屋陋室粉碎打散。雷耶蒙刚升起不安之心,便听摩耳甫斯说:「别怕,这只是意识幻象。」这才依言收心。

  随着房屋毁坏一空,当他再度看清周围环境,两人已回到山林道路之间,脑海中此生记忆逐渐浮现,让他记起自己是谁。

  「呼~刚才太惊险了…」雷耶蒙抹去冷汗,这回他可不敢再看环伺山壁的水舞秀,只是紧跟摩耳甫斯,亦步亦趋的往山峰走去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待到行走至看不见水舞的山坳处,雷耶蒙这才放下心来,询问:「我刚才在幻象中看到一名妇女,她是我的什麽人?」话音刚落,雷耶蒙脑中便浮现所有关於那名妇女的过往,忽然醒悟:「她是我前世没有名份的爱人?」

  摩耳甫斯继续在前头领路:「是,她欣赏你的理想,自愿陪在你身边,从不在乎没有名份这件事。」

  雷耶蒙心头闷痛,暗暗怜惜,问道:「我今生还能遇到她吗?有机会能弥补她吗?我是说,我今生已经是魔王了,即使没办法再续前缘,至少也能用什麽方式补偿她…」

  「今生你们已经见过面了。」摩耳甫斯回答:「她随你投胎来到这一世,在前世她懊悔自己没有能力为你做得更多,今生自愿将身心奉献给你,为此她的灵魂做了不少牺牲,诸如缩短寿命压抑感情,耗尽所有心神,以换取过人的能耐,在旁辅佐你、保护你,协助你完成理想。」

  「我身边符合这些条件的人……唔?」雷耶蒙忽然心念一动:「你说安德里克?」

  摩耳甫斯回答:「是他没错。」

  雷耶蒙内心五味杂陈,强作镇定的跟随摩耳甫斯行走连绵起伏的山路。

  沿途风景变化万端,既有平静的天堂、吓人的冥府、充满金银财宝的绚丽世界,亦有响彻哀嚎的灼烧炼狱,也有的只是无尽黑暗,诸多灵魂在其中轮回徘徊,未得出路。

  雷耶蒙跟着摩耳甫斯毫发无伤的走过炽热熔岩,奇问:「我们走到哪了?这里到底是地狱还是天堂?」

  「都是。」摩耳甫斯脚下不停,用燃着电光的法杖为两人指引路径、穿越幻象:「种种信念、信仰的赏罚不过是集体意识创造出的幻象,多个意识藉由认同宗教共同创造而成。只要深信不移,灵魂就会受困於自己所造的幻境。自认为将受苦者创造苦难为自己所受,自认为应得奖赏者便在此处获得奖赏,而相信死後堕入寂静黑暗者自会堕入寂静黑暗,困於无穷无尽的永恒虚无。」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「哇喔,原来如此…」雷耶蒙瞥过种种集体潜意识幻境,得出结论:「那麽还是相信自己死後享乐好一点。」

  「没有差别,都是受阻於幻境,到不了真正的源头。」摩耳甫斯回答:「即使他们已经脱离物质身,却仍脱离不了以物质身的角度盘算赏罚,这使他们亲自套上自己创造的枷锁,不论这件枷锁呈现的是苦痛还是纵慾、嘈杂或寂静。」

  「好吧,我想他们应该也玩得很开心。」雷耶蒙紧随摩耳甫斯脚步,无所谓的绕过重重幻境。

  历经千辛万苦,两人终於达到云层顶端。

  一旦站在环山顶峰,便望见环山之外崇山峻岭绵延不尽,且高耸山壁下直接连结蔚蓝海洋,是众多河流的汇聚之所。此处风光明媚、温暖宜人,周围明水流淌,奇特果树林立,有的叶似鸟羽,有的鲜果如紫圆萝卜,四下鸟语花香,许多椭圆如蛋的亮白灵魂在追逐游玩,有些灵魂形象半是动物半是人,有些如同电球散发强烈光芒,和善的巡视此地,不时停下与其他灵魂交流解惑,相晤间崇山骤起,又於转瞬崩落坠海,似是为模拟示范物质界的山脉运动而形成。

  「这里就是灵魂的栖所,即你所指的灵界。」摩耳甫斯介绍道:「这便是天光的来源,上界灵魂给予意识与能量,牵动下界的血脉之河,在中层世界形成世间万物的体验,形成单一世的人生轨迹。此一过程中,上层灵魂获得物质体验、增长智慧,下界血脉之河得以提升族群经验与技能,融合而成的中层则执行灵魂蓝图,或言此生目的,是映照个人命途所在的区域,也是你适才受困的地方。」

  雷耶蒙好奇靠近一群聚在一起的灵魂,灵魂间并不言谈,只需靠近便能交换讯息,对彼此的体验与情绪感同身受。由於没有物质身体的存续利害,这里的灵魂无一例外都是和善且喜悦的,他们聚在一起纯粹是分享精彩的物质经历,并推荐拥有物质身时可以从事的工作与体验,但其中不乏受苦受难,或是自压抑蒙昧的环境通过血汗抗争获得改变,并以自身经历帮助他人走出困境。

  感觉到他们正满怀期待安排凄惨困窘的人生境遇,雷耶蒙奇怪问摩耳甫斯:「为什麽他们要选择受苦?」

  摩耳甫斯回答:「灵魂在决定体验时会以经验与智慧为目的,容易忽略对物质身存续的考量。而回避痛苦体验、使劲趋吉避凶,压抑直觉与指引而去选择相对稳定安全的路径,是物质身的本性与惯用思维。二者需要藉由中层自我以共赢为目标取得平衡。」说着藉由法杖光线指引,走入小溪树林。

  雷耶蒙跟随其後,不解问:「那他们拥有物质身时後悔怎麽办?能重新拟定蓝图吗?还是得等那一世体验结束?」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「灵魂蓝图可以随时回来更改,没有限制。」摩耳甫斯耐心为雷耶蒙解惑:「可灵魂们一旦回归这种脱离物质身、知晓一切因果安排的全知状态,又会以灵魂经验的角度思考,为获得珍贵的见识与智慧,灵魂通常会依照原订计画走完一生,鲜少因为物质身受苦而更改目的。」

  「原来如此…」雷耶蒙颔首低头若有所思,摩耳甫斯似是察觉到他心中所想,便主动说:「你此生蓝图可不容易,会影响整个时代走向。」

  「嗯?我会影响整个时代?!」雷耶蒙登时来了精神,忙问:「我的此生蓝图是什麽?你能告诉我吗?」

  摩耳甫斯手中化出一卷卷轴,回头递给雷耶蒙,同时解释:「虽说灵魂必会有历经兴衰贵贱的轮回机会,可你上辈子的惨痛遭遇使你的灵魂有些操之过急,硬是接下几个影响时代的重大任务,换得此生作为魔王的机会…」

  雷耶蒙迫不及待打开卷轴,只见上头记载着三项任务:推动以罗多利欧帝都为中心的商业帝国促进多族和平、引导谢尔顿·恩德鲁克转变看待世事的角度、与德文特魔王推动魔族文治并留下两人後代。

  摩耳甫斯解释:「这三项都是足以影响时代的大事,第一项是你前世许下的宏愿,你希望以魔王的长寿与权势完成目标,推动商业、工业与工艺品,进而改善多族关系,维持区域稳定和平。第二项会影响谢尔顿将来在人类国度的重大治理方针,第三项则是让你与德文特的後代延续你们的理念,继续推行文治与商业。」

  「哇!可是我被德文特魔王退婚了!」雷耶蒙焦急挠头:「这可麻烦了,我该不会把任务搞砸了吧?!」

  「目前还没,你们还有後续。」

  「这样吗?那就好…呼,差点影响世界未来走向…」雷耶蒙长吁一口气,随後问:「这项任务有时间限制吗?我没反悔,只是想陪伴谢尔顿到他寿终正寝以後…」

  摩耳甫斯回答:「可以,这个你自行安排。」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「太好了,真是万幸!」雷耶蒙心情愉悦,对自己承担三项改变世界的重大任务感到得意:「哈,看来我的理念没有错!只有商业与文治才能令这个世界繁荣昌盛、共荣共存!」

  「也不尽然。」摩耳甫斯语气依旧平淡:「世间局势多变,从来没有理念是绝对正确且永远适用,创造和平盛事的理念,也可能被有心人士作为战争与侵略的理由,成为他人压榨奴役别人的工具。在你这一世结束之後,人们会曲解你的话语,借用你的声势断章取义达到目的,他们并不在乎你的理念原貌或你个人生平,只是撷取自己认同的部分对他人施加暴行。最後世人只会记得与你所提倡相差甚远的只字片语,利用你所说过的话将伤害与分裂循环往复。你曾创造出的辉煌时代,会被後世视作希望,只可惜永远不会重现。而你与德文特的後代,也只是在有生之年勉强延续,使世界不那麽早陷入混乱。可最後也只是被不肖後人刻意抹去、屏弃遗忘,埋没在时间的洪流中,彷佛不曾存在。」

  「唔,辉煌的最後终究是衰败和虚无吗…」雷耶蒙听罢心中惆怅,悲伤问:「那我可以做些什麽?来使我的理念不被後世曲解,或延续得更长久…」

  「不怎麽做,自然走到生命消亡,将血肉身躯归还大地,将智慧经验传回灵界,将讯息与创造留予後人使用,辅助他们的物质体验,不论他们用於何处。届时你的任务圆满达成,灵魂归於此处,对物质界的变化不需要再紧抓不放。」感觉到雷耶蒙怅惘不减,摩耳甫斯示意他抬头看向天空,在意识创造之下,快速为雷耶蒙展现星球的形成、文明的建立与衰亡,到最後地热消散生命彻底消失,成为一颗死星,如碎石尘沙,按照轨迹循环於宇宙,同时说:「所有文明国度总有一天会消失,文化会覆灭,物种会灭绝,乃至星球也会因耗尽热能而死,正如同过去在这宇宙中无数的星球与存在过的文明。无论精神或物质,没有任何事物能永世长存,灵魂的物质体验,不过是以集体意识的不同视角,见证意识本源投射出的幻象罢了。」并特别对雷耶蒙说:「你所在的星球文明繁荣兴盛,不乏令人惊艳的艺术与哲思瑰宝,但对无穷无尽的物质宇宙来说,也不过是在漫长黑夜中的火花一瞬。数万年文明与星球数十亿年寿命尚且微不足道,更何况你竭尽此生所留下的影响呢?从不灭灵魂的角度来看,在世时尽力体验,使其不虚此行,时间到了便放手,一切运转自由天道,不需挂念。」语毕领着雷耶蒙继续朝指引前进。

  雷耶蒙一声叹息,低头沉吟,不久後释然说:「能缔造一个辉煌和平的时代已经很不错了,哈,如果能完成任务那真不虚此行!」说着脚步轻快起来。

  法杖的光线最後落在一个停滞岩壁前的灵魂上方,那颗亮白色的椭圆灵魂虽有光芒,但看上去胆小惧怕,恐惧与迟疑不断压制他自身能量,以致於不敢飞高望远、绕道而行,只能徘徊此处、畏畏缩缩。

  摩耳甫斯说道:「这就是你此生任务之一,谢尔顿·恩德鲁克的灵魂。」

  「这是他的灵魂?」雷耶蒙难以置信:「他可是人类的传奇勇者、我族忌惮的战士,怎麽会是这副畏首畏尾的样子?」

  「在你当前意识映照的时期、与你相聚的此世,他正受宗教创造的恐惧所限制。在物质界表现出的勇猛并非灵魂的强大,而是出自於对幻象的盲目信任,以及对虚无处罚的恐惧。」摩耳甫斯将法杖上的秘文骨块取下,还给雷耶蒙:「在这骨块消失之前,你的术法可以让你影响他过去任何一个非物质时间点,骨块消失後你便会回归原本物质时空的身躯,不必再经过这里。」

  雷耶蒙手握被电光灼烧过後的骨块,看上去灰白脆弱,缓慢风化成薄粉齑屑。他抬头看向摩耳甫斯,真诚说:「那我想此刻就是你我间的道别了。虽然我慧根不够还很嘴硬,但很感谢你看照我两世,并为我指引路途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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