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8章_太阴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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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8章

  蓝涣从金光瑶身后踱出,以目下无尘的姿态傲立,看相思的眼神颇为嫌弃,就像在金星雪浪丰润清美的花瓣上,发现一枚匍匐着的花虫。

   

  “你到底是谁?”相思再次质问,在心魔的折磨下,她却没有疯癫,只以幽冷目光注视蓝涣,试图穿透那倾国倾城的皮相,窥探内里的灵魂。

   

  “在下蓝涣,号为泽芜。”蓝涣倏然换了态度,粲然一笑,对相思微微欠身,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,“蓝氏之尊,青蘅之子,含光之兄,敛芳之夫。”

   

  相思的表情逐渐崩坏,犹如万箭穿心,蓝涣视若无睹,骤然沉下脸,冷漠道:“姑娘可能不知规矩,草木既移植进了仙府禁地,就是私家所有,不容外人攀折。”

   

  “谁说他是你的?”相思歇斯底里,状如疯妇,恍然瞬间苍老了十岁,眼角裂出深深的鱼尾纹,在九天之月华光照耀下,苍白而卑微。

   

  她没有失措太久,很快就冷笑连连,对蓝涣身后失魂落魄的金光瑶说:“哥哥,不是我带他进来的,是他用通灵术探你的神识,通灵术需要有媒介,他早就在你身上布置好了。”

   

  金光瑶檀口微张,略有惊诧。

   

  相思狂笑着说:“这个你自居妾妇也要跟随的男人,从不曾真正信任过你,他不仅要囚困你的身体,连你的精神都不放过。疯子,他就是个疯子!”

   

  金光瑶深深垂首,似又陷入迷惘。

   

  蓝涣面不改色,态度颇强横,不耐问:“你为什么总在他身上打转呢?决定权并不在他手上。”

   

  相思止了笑,惊疑不定,犹如惊弓之雀。

   

  她已失去对这片幻境的控制,局势正往未知的方向狂奔。

   

  她花了二十年时间钻研蓝曦臣这个人,自问对此人的性格弱点了若指掌。

  但眼前这个蓝曦臣,不是她了若指掌的那个人。

   

  蓝涣往前走了两步,相思迫于其威严目光,垂下头,触目是一片月白云纹,色调说不出的阴冷,蓝涣严酷的话语盘旋于头顶:

   

  “无论他对你怀有何种感情,在遇见我的那一刻,这一切已毫无意义,你根本没有与我争夺的资格。他惧怕我也好,对我虚与委蛇也罢,终归无法离开我,因为他很清楚,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我能给他更多东西。如果他和你私奔,我会把你们抓回来,当着他的面活剐了你。”

   

  金光瑶猛抬首,凝睇蓝涣,眸中溟濛成雾,似被后者狠毒话语吓住。

   

  相思如蒙雷殛,神魂俱丧,她颤栗着抬眸向金光瑶,幽幽道:“哥哥,你看见了吗?这就是他真实的嘴脸。这个男人自私到了极点,四年前,如果不是他执意拦住苏涉,你怎会命丧观音庙?他宁愿你死,也不肯放你远走高飞。”

   

  蓝涣神色更为阴沉,问:“那天晚上,你也在?”

   

  相思隐有发现,旋即讥笑:“你还是在意的吧?在他眼中,你也不比秦愫重要多少,可能还不如呢!”

   

  跟着又模仿当年金光瑶的语气和神态,耸耸肩,撇撇嘴,微微摆首,漫不经心道:“随意吧,相不相信,二哥你也没办法啊。”

   

  蓝涣脸上立即阴云密布,两侧高墙激烈摇晃一下,扭曲摇晃,荡起层层涟漪。

   

  这代表蓝涣的精神受到冲击。

  雷声隆隆,方才还是日光粲然,此刻已转为暗青黛云,积雨云的形状与观音庙那日的,一模一样。

  金光瑶肌骨冰寒,想对蓝涣解释,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
  伤害就是伤害,对挚爱之人,又岂能巧言令色以对?

   

  相思见金光瑶默然,以为他默认了,站起来捧腹大笑,对蓝涣说:“人尽可夫。这才是哥哥的本性啊!对于失去利用价值的人,他连一个笑容都吝啬给予,当有一天,他找到比你更高的垫脚石,就会毫不留恋的离你而去,他不肯到排教去,并非因为爱你,仅仅是因为,排教开出的条件,不足以令他心动。”

  她又特意去看金光瑶,问:“我说的对吗,哥哥?如果现在你可以重新做仙督,你还愿意做蓝涣的禁/脔吗?对他打/开/双/腿,,对你而言,真的是一件愉快的事吗?”

  忽然狂风大作,雷声隆隆,可听得淅淅沥沥的雨声,蓝涣乌发飞扬,桀桀冷笑,周围的景物迅速变幻,高墙上浮现淡淡的观音面,悲悯地俯视着三个在红尘中挣扎的男女。

  蓝曦臣恰好站在观音双目下,相思和金光瑶各在一边,宛如当年金光瑶,蓝曦臣和聂怀桑的站位。

  相思得意极了,只要场景挪移到观音庙,她将大获全胜。

  她要蓝涣,再杀一次金光瑶。

  如相思所愿,蓝涣的手抬了起来,缓缓地按上朔月剑柄,抽剑出鞘。

  金光瑶看了看自己的右手,竟然还在,看来相思对幻境的控制有限。

  他当机立断,摘下了头上乌纱帽,掷于墙根,他任由青丝散乱,三步并两步上前,展开双臂,拥住了蓝涣。

   

  裹着白衣的身躯单薄无凭,偎在蓝涣背后,如嫁予东风的桃杏。

   

  芙颊靠上后辈,阖上双眸,两行清泪自眼角溢出,在卷云纹上晕出朵朵水花。

   

  相思听见孟瑶用缠绵的口吻絮语:“月亮,我是你的,每一寸骨肉,每一节骨骼,每一缕头发,三魂七魄都是你的。虽然我如今一无所有,但你要什么尽管说,只要是我有的,都给你。我不要做仙督了,我只要做陪伴你的星星。”

  本小章还未完~.~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相思气得浑身发抖,露出市井泼妇的凶蛮嘴脸,破口大骂:“孟/瑶!你和你娘一样贱!活该被人——”

  潋滟银光闪过,眼前一花,然后是沉闷的一声“嗤”,相思忽觉口中一凉,一道鲜艳的血线跃出,蓝曦臣雪白衣襟染上凄艳红梅。

  一样东西掉在地上,是半截红艳艳的舌头,刚离开身体,还像蠕虫一样,动个不停。

  那是相思的舌头。

  割下她舌头的,是本该再给金光瑶一剑的朔月。

  相思捂住鲜血淋漓的嘴,呜呜哀叫,蓝涣则笑了笑,笑容阴森,他拂袖,甩去剑尖上的血珠,若无其事地道:“抱歉,太激动了,手滑了。在自家后院,行为难免随意些。下次再遇,可不要离我太近。”

  金光瑶从蓝涣背后探出头,看见相思脸色惨白,额上挂满汗珠,可见蓝涣带给她的疼痛是有实感的,这场景真实到金光瑶几乎要怀疑,当年相思是不是真的被蓝涣割过舌头。

  相思精致的妆容因血汗剥蚀,露出铅粉下的肌肤:泛黄,色斑遍布——长期用铅粉涂脸,让这个年轻的女子过早地衰老了。

  她像一副被撕烂的美人图,既丑陋且可怜。

  温暖的手掌覆上他双眼,金光瑶听见蓝涣对相思说:“你听见了吗?他说他的三魂七魄也是我的,所以,他的神识就是我的私宅,你私闯仙府,其罪当诛。” 

   

  待手掌拿开,周遭已是温暖明亮,华丽的鎏金帐幔层层叠叠,琉璃窗外扑簌簌一片,充满了韵律感。

   鹅梨帐中香盈盈满室,漏声迢递,面前银釭高照,案几上放着一把剪刀,和两个纸鸳鸯,旁边粉壁上有两个连体婴似的轮廓。

  这儿是他在金麟台的卧室,时间回到了他和蓝涣共剪鸳鸯的那一晚。

  那天晚上,忽逢大雪,他难得顺从一回自己的心意,把不属于他的月亮留了下来,哄着他陪自己剪了一对鸳鸯。

  金光瑶回眸,果然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,眼中柔情万千,闪着令人无法拒绝的熠熠星光。

  他亦没有忽略那明亮下的浓酽。

  青楼长大的经历让他轻而易举地窥破玄机,那浓酽的别名为欲/望。

  带他来到这里的,不会是相思。

  是蓝涣。

  此刻,他们正以鸳鸯交颈的姿态,依偎在一起,蓝涣的胸膛正贴着他的后背,只隔着两层薄薄的单衣,金光瑶甚至能感觉到,对方的心脏跳动。

  这样亲密的时刻在过去漫长的相处岁月中,不算太多,对蓝涣无意识的亲近举动,金光瑶大都采取回避的态度,因为他不想玩火自焚。

  “二哥,时候不早,该休息了,我身材不高,可在这罗汉床上将就一晚,你去睡我的床吧。”即使隐约猜到蓝涣带他来这儿怀有何种目的,金光瑶依然矜持地重复当年的话,礼貌又疏离。

  他记得很清楚,当时蓝涣听到这个安排,眼中有一瞬间的失落,但很快就恢复平和,乖乖地同意了他的提议。

  可这一回,蓝涣当然没有按套路走,他挑起金光瑶的下巴,拇指在后者海棠般的双唇上摩挲。

  他做着轻佻行为,面上却纯真无邪:“三弟,你留我过夜,真的只想让我陪你剪鸳鸯吗?这种事明明白日也可以做的。”

   金光瑶把心一横,直诉心曲:“我不止想让你陪我剪鸳鸯,我……我还想要……要你,要你陪我。”

  蓝涣似未听懂,问:“如何陪?”

  金光瑶急得要哭,鼻尖儿晕染粉红,认命般地说:“二哥想如何,阿瑶都奉陪。”

  染上阴翳的月亮却没有放过这只狡猾狐狸的意思,埋怨道:“到底是我陪你,还是你陪我?这一点,还是理清楚的好,我实在不愿谣诼纷纭,被闲言说成逼你委身。”

  金光瑶遂嗫嚅:“是我要二哥陪我,我离不开二哥。”

  蓝涣轻叹,又得寸进尺,目含幽怨说:“你已坐上仙督之位,我于你而言,已无利用价值,你又何必费力气讨好我呢?你只管将我赶出去,我不会怨恨你。”

  金光瑶实在看不得蓝涣装红眼大白兔,即使明知眼前的黑月亮,他依然产生强烈的犯罪感,于是阖上眼,咬牙道:

  “二哥,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刹那,就爱上了你。我最初进仙门,是为了能再见到你。我不知受了多少罪,才换来眼下这与你剪烛西窗的日子。我有自知之明,知道像我这样的人/渣根本不配触碰你,但我依然乞求,能获得你的垂怜。”

  言毕,蓝涣已将他推倒在绣榻,金光瑶睁开眼,蓝涣的手已伸进他的衣领,沉静地问:“你要的垂怜,是这个意思吗?”

  金光瑶仰起头,如搁浅的鱼儿,他阖眸,将多年压抑在心底的扭曲心思宣之于口:“二哥,请把我撕碎,吞下,让与你融为一体。”

  ……

  纱幔内烈火燎原,纱幔外冷如冰窟,相思被捆在金/柱上,漠然望着纱后的香艳销魂的画面。

  她亲眼看见,孟瑶被那个男人碾压得粉碎,却没有露出半点儿不情愿的意思。

  这对相思而言,不啻于一场凌迟酷刑,她偏执的心,碎了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当酷刑终于结束,蓝涣穿戴齐整,掀帘出来,笑问她:“小老鼠,偷窥够了吗?”

  相思“呸”了一口,骂道:“衣冠禽兽!”

  蓝涣容止雅正,抿嘴一笑:“你才知道?”

  这时,头顶落下魏婴的声音:“大哥,快回魂来!叔父和金光瑶的身躯要不保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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