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0章
温玉跟在温昼和阴骁后面，看着温家的修士慢慢地进去，风吹得船头挂着的白纸灯笼摇摇晃晃的，黄晕晕的灯笼倒影打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，像是无数轮月亮，很明亮，又没有太阳那么刺眼。
鹅黄的灯光尽头款款飘来一袭白衣，姑苏蓝氏的宗主蓝涣手执着玉萧走来，温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，不知怎地，她从小就有几分害怕这位定过婚姻之约的世兄，大约是因为蓝涣太出类拔萃了，就像那九天上的孤月，山巅上的云雾，纵然每次见面都是和煦如春的神色，却总让她感觉他在俯视着她，既高又冷。
礼貌背后是不冷不热的疏离，使得她无法对这位盛名在外的第一公子产生亲近之感，温玉虽然人才中等，天资也一般，但生来便很敏感，别人对自己是善意还是恶意都能有所感觉，很小的时候，她便能感觉到，蓝涣并不喜欢自己。
眼前蓝涣和她记忆中相比，仿佛变了些，又仿佛没变，相貌比二十年前更为萧疏俊雅，鼻梁更挺拔，脸上的轮廓更深邃，双目亦更为深沉，深的像是两潭幽深的古井，与二十多年那个笑语温柔的翩翩公子比，少了几分亲和暖意，多了几分凛然威压。
蓝涣缓缓地走过来，对温玉道：“温世妹，别来无恙？”
温玉跨了一步，从温昼的背后出来，想像从前那样，喊一声“曦臣哥哥”，可这个称呼到了嘴边，又生生咽了下去，她不敢看蓝涣的眼睛，低着头轻轻地道：“温氏罪女温玉，见过蓝宗主。”
蓝涣见温玉十分拘谨的模样，还是和小时候一样，微微一笑，说道：“温氏过去所为，非温世妹之过，何罪之有？温世妹，江夫人正在里面，她若知晓你尚在人世，必定十分安慰。”
温玉道：“多谢蓝宗主。”
蓝涣温言道：“温世妹托人递给我的物件我收到了，阿瑶见了那青鸟羽线，甚是喜欢，爱不释手，不知，世妹能否割爱？”他自袖中取出一个上好的蓝田羊脂玉环，“不知这玉环，能否换那方雪帕？”蓝涣手里的玉环温润无暇，泛着暖光，价值并不在雪帕之下。
温昼看向蓝涣，心中微微纳罕，只觉得面前这个人，和自己记忆中那个端方周全的蓝涣有些不大一样。看来伏元并没有夸大其词，蓝涣确实被金光瑶迷得神魂颠倒，金光瑶看上了温玉的雪帕，想据为己有，如此任性的要求，蓝涣居然也肯答应，还亲自过来，拿东西要和温玉换，这未免也太失礼了些。
玉环上系着孔雀金线绞成的流苏，绿金相间，煞是显耀奢华，分明不符合姑苏蓝氏古朴内敛的作风，大约是金光瑶所有，是他让蓝涣出面来换东西的，金光瑶想来是知晓了温玉和蓝涣有过婚姻之约，心中起了醋意，因此故意叫蓝涣来的，如江澄所言，蓝涣的耳根子确实很软，金光瑶是做过仙督的人，怎么也有这种小性子？也许男子也有嫉妒之意？可从云宫金光瑶的表现来看，他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，更不会和温玉这样一个落魄的弱女子过不去才对？蓝涣待他的关切，连他这个旁观者看着都清清楚楚的。
不管如何，如今都不是任性逞强的时候，温昼叹了口气，对温玉道：“小玉，既然敛芳尊喜欢，那帕子又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，便赠予人家吧。”
温玉怔了怔，才反应过来，蓝涣说的是那方帕子，她轻轻地将玉环推了回去，说道：“蓝宗主，那帕子本就是从蓝家得来的，送回蓝家也份属应当，不必拿贵重物件来换了……这一看就是兰陵金氏的东西，我拿着不好，再贵重的珍宝，对于如今的我而言，也没有意义，我和温家的亲人们，最关心的，是安定。”
蓝涣也并不多客气，收了玉环，拱手从容地道：“多谢温世妹。”
远处的望楼上，金光瑶开了纱窗，双手捧着一张芙蓉脸，笑眯眯地望着码头上蓝涣的背影，目光中荡漾着倾慕之情，他想起小时候背着母亲偷偷读的杂诗，里面有一句“一顾倾人城，再顾倾人国”，用以形容遗世独立的绝代佳人。
若诗里那位绝世独立，倾国倾城的佳人当真存在，想必就是蓝涣的样子吧，他是幸运的，有生之年，能够遇见这样的璧人，亦是不幸的，和有这样倾城之姿的人朝夕相处过，他此后很难再对别人动心。
金光瑶瞧得痴了，眼前倏然浮现出一双泪眼婆娑的眼，那双眼睛的主人恨恨地对他道：“二哥二哥……你现在心里眼里都只有一个蓝涣，你真以为像他那样的纨绔少爷，会从真心里看得起你这样的人么？醒醒罢，别做春秋大梦了，他和思诗阁里那些臭男人没什么两样，把你当个取乐的小玩意儿罢了，早晚有一天，待他厌弃了你，想到你的出身，会像丢**子一样的丢掉你的，就和你爹丢了你娘一样。”
这尖锐的话语字字句句地在金光瑶耳边回荡，像是一根根地刺扎进他的心房，金光瑶瞬间疼得喘不过气来，揪着自己心口的锦绣布料，他调匀了自己的气息，念诵清心咒，提醒自己不要再被那些话语刺伤，他恨自己记性为何如此好，自记事起，旁人说的每一句风凉话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，并且这些话语会时不时地跳出来缠着他不放，金光瑶揉揉自己的太阳穴，让自己从过去的痛苦回忆中挣脱出来，他告诉自己，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，都已经过去了，不要再回头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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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处蓝涣已经转身，慢慢地踱步回来了，金光瑶赶紧整理好自己的表情，露出一个令人舒心的笑容，掩盖自己内心的阴霾，其实他和蓝涣都有病，病在心里，但他不想让蓝涣担心自己，他们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了，蓝涣对他的心意毋庸置疑，整个仙门都知道，他实在不该钻牛角尖。
金光瑶在心里告诉自己，他已经长大了，变得足够强大，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只能任人调戏的孟瑶，不要再让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影响自己现在的生活，蓝涣肯为了他，去向自己从前的未婚妻要帕子，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他们的感情呢？
用玉环去换雪帕的确是金光瑶的主意，温家修士全部归附以后，江澄就匆匆下去主持这八百多号人的安置事宜了，温昼说了话，温玉也说了话，初步安定了温家修士的心，江澄这个江家现任的宗主，需要出来再加一块石头，让他们彻底放下心，安心归附新的主人。
金凌也跟着下去帮忙了，金光瑶则因为曾经在温氏待过的关系，选择继续待在望楼里，等人都进去了再下去，免得叫温家修士看见了他这条白眼狼，又生出怨恨之心，坏了好不容易赢来的稳定局面。
金光瑶见江澄和金凌都走了，像只猫咪似地伸了个懒腰，打开纱窗散散逼仄屋子里的闷窒之气，展眼一望，正好见温三小姐娇怯怯地站在温昼旁边，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，伸出小手指，勾勾身边蓝涣的腰带，蓝涣转过脸，看着金光瑶，关切地问道：“怎么了？是累了么？还是身子不舒服？”
金光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，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子似的，他摸摸自己的胸口处，糯糯地对蓝涣道：“二哥，我收藏的那些东西里头，还没有青鸟羽线刺绣的绣品呢，更何况还是绣在了雪苎罗上的，我想要。”
温玉递送给蓝涣的那块雪帕正是被妥帖地收藏在他摸的地方。
蓝涣温暖的手掌揉揉他的头，把他一头乌发揉得乱乱的，柔声道：“你不是已经私藏了么？”
金光瑶握住蓝涣温暖的手腕，扯住他的袖子，说道：“我怕温三小姐又来要。”
蓝涣道：“不会的……她若来要，你还给她也无妨，我再为你找青鸟羽的刺绣便是了。”
金光瑶有些任性地哼了一声，腮帮子鼓起来，坐在那里闷闷地说道：“我就喜欢这个，我就要这个，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俩以前的定情信物呢？”
蓝涣轻叹一声，说道：“不是的，这不是我送她的，那好吧，那你就收着吧，温三小姐若是来要，我便同她说，不慎丢失了。”
金光瑶道：“这样不好，你说丢了，她会觉得是你对她还有意思，自己私藏了。”
蓝涣道：“那你说这么办？”
金光瑶嘿嘿一笑，从自己腰间扯下一个玉环塞到蓝涣手里：“喏，你拿这个去和温三小姐换，就说是我想要她的帕子。”
蓝涣把玉环拿在手里摩挲了一下，点了点金光瑶的额头，无奈地道：“好，我这就去和她说。”
金光瑶抱住蓝涣的腰，笑盈盈地道：“谢谢二哥。”
他自然不是真的那么无理取闹，非要这么个帕子不可，而是因为这帕子很可能原本属于蓝玉，再被温三小姐拿在手里，给江澄或是别的蓝家老人看见了，往蓝启仁那里猜想便不好了，所以这种“罪证”，还是尽快收回来的好，当然，他也存着些任性的小心思，他再想想，也猜到了，这帕子没准儿就是蓝家给温玉的彩头，蓝涣的“蓝”和温玉的“玉”兼而有之，所以蓝涣一看，就知道是温玉来了，跟定情信物也没两样了，金光瑶有点儿不高兴，所以他要蓝涣自己去把帕子拿回来，这样就等于“退亲”了，顺便再宣示一下自己对蓝涣的所有权，虽然这样做，很欺负那可怜的温三小姐，但他本来名声就差，并不在意再背一个善妒的名声。
以前他总是在讨好别人委屈自己，但现在，他想为自己而活，刚复活的时候，金光瑶没觉得和蓝涣会有什么未来，所以对柳文清这样的女子他没什么感觉，也不屑于争风吃醋，反而还能和对方嘻嘻哈哈，谈笑风生，可随着他对蓝涣越来越认真，他吃独食的心思也越来越重了，虽然他和温三小姐没见面，但他就是想让温三小姐知道自己的存在。
看着蓝涣朝自己这边过来，金光瑶也觉得让他干这种事情，自己有点儿无聊了，但是又控制不住，他在月色下幽幽叹息，感慨人就是这样，有时候真的很不可理喻，自己这辈子，是脱不开“俗人”二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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鹅黄的灯光尽头款款飘来一袭白衣，姑苏蓝氏的宗主蓝涣手执着玉萧走来，温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，不知怎地，她从小就有几分害怕这位定过婚姻之约的世兄，大约是因为蓝涣太出类拔萃了，就像那九天上的孤月，山巅上的云雾，纵然每次见面都是和煦如春的神色，却总让她感觉他在俯视着她，既高又冷。
礼貌背后是不冷不热的疏离，使得她无法对这位盛名在外的第一公子产生亲近之感，温玉虽然人才中等，天资也一般，但生来便很敏感，别人对自己是善意还是恶意都能有所感觉，很小的时候，她便能感觉到，蓝涣并不喜欢自己。
眼前蓝涣和她记忆中相比，仿佛变了些，又仿佛没变，相貌比二十年前更为萧疏俊雅，鼻梁更挺拔，脸上的轮廓更深邃，双目亦更为深沉，深的像是两潭幽深的古井，与二十多年那个笑语温柔的翩翩公子比，少了几分亲和暖意，多了几分凛然威压。
蓝涣缓缓地走过来，对温玉道：“温世妹，别来无恙？”
温玉跨了一步，从温昼的背后出来，想像从前那样，喊一声“曦臣哥哥”，可这个称呼到了嘴边，又生生咽了下去，她不敢看蓝涣的眼睛，低着头轻轻地道：“温氏罪女温玉，见过蓝宗主。”
蓝涣见温玉十分拘谨的模样，还是和小时候一样，微微一笑，说道：“温氏过去所为，非温世妹之过，何罪之有？温世妹，江夫人正在里面，她若知晓你尚在人世，必定十分安慰。”
温玉道：“多谢蓝宗主。”
蓝涣温言道：“温世妹托人递给我的物件我收到了，阿瑶见了那青鸟羽线，甚是喜欢，爱不释手，不知，世妹能否割爱？”他自袖中取出一个上好的蓝田羊脂玉环，“不知这玉环，能否换那方雪帕？”蓝涣手里的玉环温润无暇，泛着暖光，价值并不在雪帕之下。
温昼看向蓝涣，心中微微纳罕，只觉得面前这个人，和自己记忆中那个端方周全的蓝涣有些不大一样。看来伏元并没有夸大其词，蓝涣确实被金光瑶迷得神魂颠倒，金光瑶看上了温玉的雪帕，想据为己有，如此任性的要求，蓝涣居然也肯答应，还亲自过来，拿东西要和温玉换，这未免也太失礼了些。
玉环上系着孔雀金线绞成的流苏，绿金相间，煞是显耀奢华，分明不符合姑苏蓝氏古朴内敛的作风，大约是金光瑶所有，是他让蓝涣出面来换东西的，金光瑶想来是知晓了温玉和蓝涣有过婚姻之约，心中起了醋意，因此故意叫蓝涣来的，如江澄所言，蓝涣的耳根子确实很软，金光瑶是做过仙督的人，怎么也有这种小性子？也许男子也有嫉妒之意？可从云宫金光瑶的表现来看，他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，更不会和温玉这样一个落魄的弱女子过不去才对？蓝涣待他的关切，连他这个旁观者看着都清清楚楚的。
不管如何，如今都不是任性逞强的时候，温昼叹了口气，对温玉道：“小玉，既然敛芳尊喜欢，那帕子又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，便赠予人家吧。”
温玉怔了怔，才反应过来，蓝涣说的是那方帕子，她轻轻地将玉环推了回去，说道：“蓝宗主，那帕子本就是从蓝家得来的，送回蓝家也份属应当，不必拿贵重物件来换了……这一看就是兰陵金氏的东西，我拿着不好，再贵重的珍宝，对于如今的我而言，也没有意义，我和温家的亲人们，最关心的，是安定。”
蓝涣也并不多客气，收了玉环，拱手从容地道：“多谢温世妹。”
远处的望楼上，金光瑶开了纱窗，双手捧着一张芙蓉脸，笑眯眯地望着码头上蓝涣的背影，目光中荡漾着倾慕之情，他想起小时候背着母亲偷偷读的杂诗，里面有一句“一顾倾人城，再顾倾人国”，用以形容遗世独立的绝代佳人。
若诗里那位绝世独立，倾国倾城的佳人当真存在，想必就是蓝涣的样子吧，他是幸运的，有生之年，能够遇见这样的璧人，亦是不幸的，和有这样倾城之姿的人朝夕相处过，他此后很难再对别人动心。
金光瑶瞧得痴了，眼前倏然浮现出一双泪眼婆娑的眼，那双眼睛的主人恨恨地对他道：“二哥二哥……你现在心里眼里都只有一个蓝涣，你真以为像他那样的纨绔少爷，会从真心里看得起你这样的人么？醒醒罢，别做春秋大梦了，他和思诗阁里那些臭男人没什么两样，把你当个取乐的小玩意儿罢了，早晚有一天，待他厌弃了你，想到你的出身，会像丢**子一样的丢掉你的，就和你爹丢了你娘一样。”
这尖锐的话语字字句句地在金光瑶耳边回荡，像是一根根地刺扎进他的心房，金光瑶瞬间疼得喘不过气来，揪着自己心口的锦绣布料，他调匀了自己的气息，念诵清心咒，提醒自己不要再被那些话语刺伤，他恨自己记性为何如此好，自记事起，旁人说的每一句风凉话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，并且这些话语会时不时地跳出来缠着他不放，金光瑶揉揉自己的太阳穴，让自己从过去的痛苦回忆中挣脱出来，他告诉自己，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，都已经过去了，不要再回头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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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光瑶在心里告诉自己，他已经长大了，变得足够强大，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只能任人调戏的孟瑶，不要再让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影响自己现在的生活，蓝涣肯为了他，去向自己从前的未婚妻要帕子，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他们的感情呢？
用玉环去换雪帕的确是金光瑶的主意，温家修士全部归附以后，江澄就匆匆下去主持这八百多号人的安置事宜了，温昼说了话，温玉也说了话，初步安定了温家修士的心，江澄这个江家现任的宗主，需要出来再加一块石头，让他们彻底放下心，安心归附新的主人。
金凌也跟着下去帮忙了，金光瑶则因为曾经在温氏待过的关系，选择继续待在望楼里，等人都进去了再下去，免得叫温家修士看见了他这条白眼狼，又生出怨恨之心，坏了好不容易赢来的稳定局面。
金光瑶见江澄和金凌都走了，像只猫咪似地伸了个懒腰，打开纱窗散散逼仄屋子里的闷窒之气，展眼一望，正好见温三小姐娇怯怯地站在温昼旁边，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，伸出小手指，勾勾身边蓝涣的腰带，蓝涣转过脸，看着金光瑶，关切地问道：“怎么了？是累了么？还是身子不舒服？”
金光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，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子似的，他摸摸自己的胸口处，糯糯地对蓝涣道：“二哥，我收藏的那些东西里头，还没有青鸟羽线刺绣的绣品呢，更何况还是绣在了雪苎罗上的，我想要。”
温玉递送给蓝涣的那块雪帕正是被妥帖地收藏在他摸的地方。
蓝涣温暖的手掌揉揉他的头，把他一头乌发揉得乱乱的，柔声道：“你不是已经私藏了么？”
金光瑶握住蓝涣温暖的手腕，扯住他的袖子，说道：“我怕温三小姐又来要。”
蓝涣道：“不会的……她若来要，你还给她也无妨，我再为你找青鸟羽的刺绣便是了。”
金光瑶有些任性地哼了一声，腮帮子鼓起来，坐在那里闷闷地说道：“我就喜欢这个，我就要这个，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俩以前的定情信物呢？”
蓝涣轻叹一声，说道：“不是的，这不是我送她的，那好吧，那你就收着吧，温三小姐若是来要，我便同她说，不慎丢失了。”
金光瑶道：“这样不好，你说丢了，她会觉得是你对她还有意思，自己私藏了。”
蓝涣道：“那你说这么办？”
金光瑶嘿嘿一笑，从自己腰间扯下一个玉环塞到蓝涣手里：“喏，你拿这个去和温三小姐换，就说是我想要她的帕子。”
蓝涣把玉环拿在手里摩挲了一下，点了点金光瑶的额头，无奈地道：“好，我这就去和她说。”
金光瑶抱住蓝涣的腰，笑盈盈地道：“谢谢二哥。”
他自然不是真的那么无理取闹，非要这么个帕子不可，而是因为这帕子很可能原本属于蓝玉，再被温三小姐拿在手里，给江澄或是别的蓝家老人看见了，往蓝启仁那里猜想便不好了，所以这种“罪证”，还是尽快收回来的好，当然，他也存着些任性的小心思，他再想想，也猜到了，这帕子没准儿就是蓝家给温玉的彩头，蓝涣的“蓝”和温玉的“玉”兼而有之，所以蓝涣一看，就知道是温玉来了，跟定情信物也没两样了，金光瑶有点儿不高兴，所以他要蓝涣自己去把帕子拿回来，这样就等于“退亲”了，顺便再宣示一下自己对蓝涣的所有权，虽然这样做，很欺负那可怜的温三小姐，但他本来名声就差，并不在意再背一个善妒的名声。
以前他总是在讨好别人委屈自己，但现在，他想为自己而活，刚复活的时候，金光瑶没觉得和蓝涣会有什么未来，所以对柳文清这样的女子他没什么感觉，也不屑于争风吃醋，反而还能和对方嘻嘻哈哈，谈笑风生，可随着他对蓝涣越来越认真，他吃独食的心思也越来越重了，虽然他和温三小姐没见面，但他就是想让温三小姐知道自己的存在。
看着蓝涣朝自己这边过来，金光瑶也觉得让他干这种事情，自己有点儿无聊了，但是又控制不住，他在月色下幽幽叹息，感慨人就是这样，有时候真的很不可理喻，自己这辈子，是脱不开“俗人”二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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