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 陈冤 一 曲昭雪轻轻眨了眨双目,……_长安女讼师(穿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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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7章 陈冤 一 曲昭雪轻轻眨了眨双目,……

  曲昭雪轻轻眨了眨双目,看着眼前颇具沧桑之感却依然俊朗的父亲,心里一酸,便扶上了父亲的手背,道:

  “阿耶,我想知道一切……”

  “与我有关的,与阿耶有关的,还有与曲家有关的……”

  曲宜年眼皮轻轻颤动着,将手中的玉镯重新套上了曲昭雪的手腕,唇角似是泛起了一丝苦笑,道:“这些事,阿耶本与你阿娘打定主意,要带到棺材里去的,既然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,那阿耶也没什么可瞒的了。”

  曲宜年叹息了一声,闭了闭目,便开口道:“我们曲家的第一位家主是开国功勋,世代袭信国公爵位,永不降爵,虽然曾败落了几朝,可是在前朝之时,父亲……也就是你的祖父曲中杨为工部尚书之时,为先帝解决了黄河岔道水患,重获重用,而长姐……也就是你的姑母入宫成为了皇后。”

  “先帝与曲皇后恩爱和谐,琴瑟和鸣,父亲在朝中也平安顺遂,而为父只是因为爱慕的女子是商户之女,反抗了你祖父为为父安排的婚事,被逐出了家门。”

  屋中的烛火颤动了一下,曲宜年的双眸似是也涌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,轻声道:“为父当年年轻气盛,血气方刚,心里也憋着一口气,与你阿娘成婚之后,便当真与家里断绝了往来,中了科举后便入了大理寺做了主簿,谁知只过了一个月,便是十五年前腊月初一那一日,长安城发生了剧变。”

  “先帝宠信宦官王保,而先献王,先帝的亲弟弟,便于河北道称帝,打着清君侧的名义,率河北道节度使军队一路向西南下,于冬月初一那一日攻入了长安城。”

  “而这位先献王,便是当今圣人。”

  曲宜年话毕,便紧紧盯着曲昭雪,连着叹息了两声,道:“叛军与如今的勇国公殷忠率领的金吾卫里应外合,攻入皇城,先帝,曲皇后,还有年仅四岁的小太子,正死于那场宫变,据当今圣人所言,是死于宠信的宦官王保之手,而当时,良国公云秉正率群臣投诚,奉当今圣人为帝,而你的祖父,誓死不从,连带着整个信国公府被关在府邸之中。”

  “第二日,当今圣人前去太庙祭祖,将先帝、曲皇后与小太子的尸首葬于陵寝之中,谁知当日,太庙发生了爆炸,地宫竟然塌陷了。”

  曲宜年身子猛然开始发抖,双手紧紧攥着衣衫,声音有些哽咽了,道:“父亲身为督造太庙的工部尚书,以谋大逆论罪,信国公府上上下下百余口人,一律按照家族族谱诛杀,而那时为父才知晓,父亲将为父从家谱里除了名。”

  “为父虽然姓曲,却因不是曲家人,而逃过了一劫……”

  曲昭雪手指登时攥紧了身上的被子,眉头紧紧蹙着,喉咙有些哽住了,

  竟然是这般缘由……

  如今的曲昭雪虽然从未与那些已逝的曲家人谋过面,可脑海中似是浮现出了那满地的血染红了夕阳,嘶哑又凌乱的哭喊震慑了长安城的天。

  若不是当年父亲早已被逐出家门,那如今定然不会有曲昭雪的存在了。

  曲昭雪记起自己的生辰,好似就是腊月初一……

  那时候仍是襁褓中的娃娃的自己,竟然见证了这样的惨案吗……她着实很难想象,父亲不得不为了保护妻子与一双儿女的性命,而眼睁睁看着亲人离世。

  那种痛苦,让曲昭雪的心一抽一抽地发疼。

  曲昭雪伸臂揽住了父亲的肩膀,轻声道:“阿耶,都过去了,我们不是又活过了这十五年吗?祖父他们看着我们如今安然无恙,会高兴的……”

  曲宜年仰着头眨了眨双目,将眼泪逼了回去,握着曲昭雪的手,道:“此事事关重大,你既知道了此事,便要将它烂在肚子里,记得了吗?”

  曲昭雪目光一凛,轻声问道:“阿耶,那当年的太庙之事,当真是祖父之责吗?”

  曲宜年摇了摇头,苦笑了一下,道:“为父不知晓,更不敢去查证,若是当真将此案翻了出来,为父自己从不害怕,可是,为父还有你与你兄长,为父不能不为你们兄妹二人考虑。”

  “为父一条命死不足惜,若是不能将你与你兄长这唯一的香火延续下去,为父才是真的没脸去见父母了……”

  当年太庙爆炸了,地宫还塌陷了,为何要追究督造地宫的工部尚书之责,却不查那导致地宫爆炸的火药来源呢……

  曲昭雪实在是觉得与常理不符,便问了出口,谁知曲宜年仍是摇头,道:“当年的案卷父亲无从查起,实在是不知原委。”

  曲宜年看着曲昭雪若有所思的神情,突然急道:“你答应阿耶,莫要去碰此事。”

  “如今圣人说不定已经怀疑到你了,你此时若是太过冒尖,只怕会引来杀身之祸啊……”

  曲宜年脸色苍白,紧紧地握着曲昭雪的双手,曲昭雪见父亲精神不稳,便急忙应下,道:“阿耶放心,女儿不会贸然行动的。”

  要行动,也要做足了准备,有七八成把握之后再行动……

  原来不仅圣人,还有良国公、勇国公,都是共犯。

  怪不得圣人会这般宠信他二人……

  曲昭雪看父亲仍然十分激动,深知此时不宜再问,便拍了拍父亲的后背,道:“阿耶,今夜不早了,快些休息吧。”

  曲宜年一脸悲戚地抬头看着曲昭雪,抚摸着曲昭雪的肩膀,道:“阿耶只有你与你兄长了,你们一定要好好的。”

  曲昭雪轻轻笑了笑,道:“放心吧阿耶,如今已是年底了,阿兄的家信说不定要到了,再过一个月阿兄也能回来过年了。”

  曲宜年神色苦笑了一下,道:“你阿兄那里,为父是不担心的,只是阿昭你……”

  “这些日子你就乖乖在家中养伤,莫要出门了,记住了?”

  曲昭雪看曲宜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,也不忍他伤怀,便点头应下,催着他快些去歇息。

  待曲宜年从屋中离去之后,曲昭雪的脸色登时冷了下来……

  看样子媚棠所言十之八九是真的,而这份家仇,曲昭雪觉得,自己不得不报……

  上次是在渭南县城,这次又是在皇宫内院,她的身边危机四伏,若她不主动出击,只怕早晚有一日会死于非命……

  说不定,就连当初污蔑自己,将自己弄进牢里险些处死刑的,也是这同一拨人。

  曲昭雪看了看自己那被烧伤的小腿,祈祷自己快些痊愈。

  她,怎能让这些要暗害她之人如愿。

  ……

  今夜的含元殿中,只燃了两根烛。

  床榻之上倚靠着大迎枕的圣人,艰难地咳了几声,急切地从王丛手中将那药丸抢来吞下,又饮了一大口茶,那铁青的脸色才看起来好转一些。

  圣人看起来呼吸十分不畅,扭头看向王丛,道:“方才襄郡王来过了?”

  王丛恭敬颔首,道:“是来过了,瞧了瞧陛下。”

  圣人看起来十分满意,点了点头,道:“看来朕当初留下他,真是对了。”

  王丛脸上的笑有些晦暗不明,将那木盒塞进了袖子里,便道:“襄郡王自是忠心耿耿,今日皇后娘娘千秋宴,都亲自前去贺寿了呢……”

  提及今日的千秋宴,圣人缓缓地板起脸,定定地望着王丛,道:“今日千秋宴,可有什么风声?”

  王丛笑了笑,道:“没什么要紧的,只是那含光殿走水了而已。”

  圣人眉头一皱,微微眯起了双目,道:“哪里?”

  王丛看似无意地提了句,道:“就是供了曲皇后画像的那一间……”

  圣人身子一抖,看起来有些伤怀,又有些惊恐,道:“不会是……要来索朕的命了……”

  “陛下,您多虑了,陛下是真龙天子,阳气鼎盛,那邪魔外道怎能近身。”王丛安抚着圣人,往他耳边凑了凑,道,“依老奴之间,不如等您身子养好了,再把那姓曲的娘子唤进宫瞧瞧,若当真没什么问题,您也能安心了。”

  王丛眸中似有什么在闪烁着,圣人手指蜷曲了一下,便叹息了一声,道:“你去替朕,再烧些纸钱吧……”

  王丛恭敬应下,扶着圣人躺下又盖好了被子,轻声道:“您放心便是了。”

  王丛定定地看着渐渐熟睡的圣人,唇角的笑意登时消失,缓步走出含元殿,向身旁一个身材颇为健硕的内侍使了个眼色。

  那内侍看起来神色阴鸷,恭敬地颔首应是,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。

  ……

  第二日一早,曲昭雪刚刚起身,便觉得眼皮跳得厉害,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,她只当是这几日事情繁多忧思过甚,也不甚在意。

  刚用完早膳,便听闻江问蕊来了,还带了好些谢礼。

  曲昭雪自己房中见到了江问蕊,便见她脸色虽然苍白,但唇角含着笑意,比前几日看起来要容光焕发些。

  江问蕊没多说什么,只将一个荷包放在了曲昭雪的身边,轻声道:

  “多谢……”

  曲昭雪抿唇笑笑,便让落英将钱袋收起,道:“我既收了你的钱,便要将你的事情办好,不必多谢。”

  江问蕊扭头看向妆台上的那只布老虎,活灵活现的,而且看起来有些陈旧,应当是有些年岁了。

  这是曲昭雪八岁那年,她送给她的生辰礼物……

  江问蕊轻轻眨了眨眼睛,眸中似有什么在闪烁着,过了良久,才转头看向她,道:“你可曾怨过我?”

  曲昭雪迟疑了一瞬,便坚决地摇了摇头。

  可能曾经怨过吧,她也记不得了,如今再提此事,也没什么意义了,左右她也从未对云修竹生出什么感情来,更何况如今才发现,云修竹着实并非良配……

  而书中她二人能天长地久,想必就是因为,书中的曲昭雪早早便过世了,没有人揭露云修竹科场舞弊之事,他那真面目也就没能显现出来。

  江问蕊看起来并未轻松许多,无奈地笑了笑,道:“你若是怨我,我还能以如今的悲惨境况祈求你的原谅,让我心里好受些。”

  “可你不怨我,我总觉得欠了你什么似的。”

  曲昭雪抿唇笑着摇摇头,道:“你方才那句‘多谢’,我接受了,这样一来,你我便两不相欠了,你觉得这样可好?”

  江问蕊一边穿起斗篷,一边看着曲昭雪的那张日益俊美的脸庞,终于向她露出了一个笑容,道:“好啊,你好生养伤吧,我们来日方长,尚能见面呢。”

  曲昭雪向她微微颔首,在她出门前,还不忘说上一句“日后有案子再来找我”。

  江问蕊那准备推开门的手一顿,迟疑着转过了头,定定地望着曲昭雪,终于忍不住,抿了抿唇,轻声道了句“对不起”。

  在曲昭雪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,便坚决地推开门,与婢女一道走出了这间她曾无数次迈入,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迈出的闺房了。

  那些年幼时的酸甜苦辣,也都随着那扇门,被关在了往昔。

  曲昭雪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怔愣了良久,心里明白,这只怕是自己与江问蕊的最后一次见面了。

  江问蕊这般高傲的人,能向她说出“对不起”三个字,着实让她意外,估计江问蕊也觉得丢面子,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了……

  曲昭雪摇了摇头,将自己从思绪中拉出来,抚了抚自己狂跳的眼皮,重新捧起书卷读了起来。

  这一日很快便过去,可是直到日薄西山,父亲还未回来。

  曲昭雪眼皮跳得更厉害了,实在顶不住了,便请淮叔去大理寺走一趟问问。

  谁知淮叔还未出门,便听到一阵敲门声,只见站在门口的荀彦宁满头大汗,剧烈地呼吸着,看着单腿艰难站立着的曲昭雪,道:

  “曲主簿,被下狱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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