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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_35

  在陆星嘉的帮助下,半个月后我交上了一份名为“贰拾肆”的计划书。

  灵感来源于青山的惊鸿一瞥,还是我私心认为蓝山是云的臆想我已经记不清楚。其实我原本是打算起别的名字的,它或许更平凡,更落伍,却也更浪漫,但又无可避免地更偏心。所以陆星嘉一听这个主题名就皱了皱眉头,摇头说不行,不能叫风中有朵雨做的云。

  我好委屈,说干嘛不。

  陆星嘉轻哼了一声,说你是不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偏心蓝山。

  我还真想让全世界知道,不过我还不至于为此丧失理智。我原本的思路是想拍摄具有天气元素的照片,可考虑到不够大气,以及色彩选择上会偏冷色系的种种因素,我的思绪就卡壳了。陆星嘉说可以转换一下思路,按中国风的二十四节气拍,这样我喜欢的元素可以藏在里面,又不至于太单薄平庸。

  我靠,陆星嘉可太他妈聪明了。

  我美滋滋,立刻就决定给蓝山挑一个最美的节气名。

  我和陆星嘉坐在一家小资气息非常浓郁的咖啡馆里,他坐在对面帮我画概念图,我在这边写着策划案,打字到半我探头去看他。

  “‘清明’怎么处理?”

  “给我吧。”

  “挺忌讳的。”

  “藏得含蓄一点,骂你的人会少一点。”陆星嘉往沙发上一靠,骨节分明的手指比装咖啡的白瓷杯都白得晃眼。我嫉妒死了。“清明其实很好。万物生长的季节,只有人类在谈忌讳。”

  陆星嘉有时候说话总是淡淡又微妙的,无可避免有装逼的可能性,但他着实长得过于出众了,所以总能轻易洗脱这样的嫌疑。以至于我日后回忆起这个场景,就只能记得黑胶唱片中的李斯特在我耳边弹琴,而陆星嘉坐在我面前侧首去看窗外的雨,他明亮的眼睛在出神,好像隔着朦胧的雨在凝望另一个朦胧的幻影。

  是怎样讲,如我是那些平凡的雨,被精灵望这一眼,或许连落地死去,亦觉得欢喜幸运。

  陆星嘉阿,比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,瘦了好多好多。

  三周之后我在棚里开工,拍群像之前还得拍单人,我坐在电脑前走神,在想我把策划案之前曾经偷偷把它先给蓝山看了。那时候蓝山刚洗完澡,坐在镜子前边护肤,一边问我是什么呀,一边拿过去翻了翻,然后说她喜欢这个策划。

  “然后呢?”我不依不饶。

  “然后?”

  “你喜欢哪个,我可以优先让你选哦~”

  我那时候好得意,一方面是因为蓝山喜欢我的方案,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想我终于有了话语权,至少在这种时候可以让蓝山挑她喜欢的东西。蓝山往脸上擦精华的手就停了,她从镜子里定定地看着我,我俩就这样奇异地对视着。

  然后蓝山就抬起头,轻轻吻了我一下,语气变得好乖好温柔:“都可以,是你挑的,我都喜欢。”

  “我想把春分给你,可以吗?”我翻着策划案,“还是你喜欢立夏。”

  “春分吧。春分。”蓝山重复了一次,又亲了我一口。

  我总觉得蓝山这次对我的撒娇好像和以往都不一样,但具体要特别在哪我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,可是蓝山看我的眼神真的不一样了。她纤长白皙的手臂往后揽住了我的脖子,要我亲她更多一点,这我哪能拒绝,所以蓝山要多少亲亲我就给她多少,吻到最后我已经迷迷糊糊,完全忘了我原本是想问:

  你刚刚,是不是快要掉眼泪了。

  我思路被蓝山打乱了,她披着一件风衣外套过来揉我的脸,我抱怨说你别闹啦,我化了妆呢,蓝山就不逗我了,似乎就要走。我赶忙哎了两声:

  “你不坐吗?”

  “坐你身边?”蓝山反问,然后低下头来和我说悄悄话,“等会别人会怀疑我为了抢c位过来讨好你的。”

  我就没话说了,然后小声嘟哝了一句,本来我也就偏心你。

  蓝山就只是笑而不说话,转身到另一边的休息区等了。

  今天的手感不错,没花太长时间,前几个艺人的staff过目了成片,都觉得非常满意,于是回化妆间补妆,等着拍群像了。我拍蓝山的时候忽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,上一次我拍她的时候还是新年,我睡眠不足加上长期焦虑,拿起相机时手都是在抖的。但这次不同,她只是我镜头里活生生的一个人,只是比其他人更可爱的一个人,只是我一个我比所有人都更爱她的人。

  我拍得很顺利,蓝山也很喜欢,我瞧要是周围没人,她估计得开心得亲我好几口,美其名曰是奖励。

  这边厢蓝山欢天喜地回化妆间去了,下一个接着的是陆星嘉。陆星嘉是目前公司里最炙手可热的可人儿,逼事也最多,他的宣传组要求我拍多几组再筛,我偷瞄了一眼陆星嘉,他就偷偷给我翻了个白眼,表示他也很无奈。

  拍完前三组,我把电脑放到一旁给人筛图,陆星嘉就捧了杯咖啡坐到我旁边来,我看他神色不太对——其实是一早就不太对了,从我们去咖啡馆的那天起,似乎有种悲悯和孤独的气息一直围绕着他。我说哥哥你怎么了,有话就说有屁就放。

  陆星嘉一反常态地没有回嘴,而是微笑着说阿舟,我走了你会想我吗。

  “你要去哪?”

  “还没定,大概会是洛杉矶。”

  我造作地拍拍心脏假装顺气,说不就是去la吗,我寻思你要去死了呢。话虽这么说,但我心里好像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酸疼,倒也不是什么大悲大痛,成年人的悲伤从来如抽丝,在小事上才会兵败如山倒。

  陆星嘉果然笑了,说你这张嘴真够脏的。

  我说你去干嘛啊,陆星嘉就笑眼眯眯,说去学导演,想拍电影了。

  我长叹:“我觉得你早该这么做了。”

  我没有在吹什么,而是发自内心地这么觉得。我和陆星嘉第一次合作就察觉到了,他对全局的掌控力和思维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,空有这样的才华却只能成为演员实在过于可惜。陆星嘉看来早比我想得更长远,他好明白自己要什么。

  我忽然有点羡慕,因为我想起蓝山和我说的那句话,她说她希望我能够为自己而活。

  “……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的。”我忽然问。

  “很早,转行演戏的第二年就开始了。”

  “那也想挺久了。”

  “因为庸俗。”陆星嘉说,“花无百日红,我想多挣钱。”

  妈.的,我欲语泪先流,什么高尚什么演员的操守,放他娘的狗.屁。

  但我知道陆星嘉是有良心的,他好就好在不像别的流量,虽然不是科班出身,但是由于天赋加持又很努力,所以作为演员来说口碑一直不赖。而陆星嘉作为导演的灵气我已经见识过了,如果他去拍电影的话,估计也会把良心给带过去,拍个文艺片或者比较深刻的商业片就一炮而红了。

  “你多久走啊?”

  “手头两个戏,还有一部电影在谈,估计不太好推,保守估计半年到一年吧。”陆星嘉看我一眼,“我还是会回国内发展的,你不用现在就着急想我。”

  ……我好想爆粗口,忍住了。

  “那你提前八百年跟我讲是干什么?”

  “我这么虚荣,当然要记录一下我光鲜亮丽的台前人生。”

  陆星嘉灿烂一笑。

  “你想做这部纪录片的导演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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