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章 第78章_咸鱼女主她每天都在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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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 第7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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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79章/白日上楼

  第二日就是中元节。

  江蓠起身时忍不住咳了两声,眉黛紧张道:“小姐莫不是受风寒了?婢子去找方丈。”

  白马寺的方丈于医术一道颇有建树,一些头疼脑热的病都能治,还时常有客人来求药。

  “许是昨晚吹了风,无事。”

  江蓠让眉黛别紧张,不过眉黛还是去了前面一趟,问厨房讨来一杯驱寒的姜汤,逼着江蓠灌了下去。

  “小姐,今日寺里面好多人,十分热闹。”

  “今日佛寺有盂兰盆会,自是要比平时热闹些,”江蓠让眉黛扶了自己起身,“我们去前面。”

  中元节,家家户户都要告秋成、送寒衣,江家如今只有她一人,自然也只有她一人张罗。

  盂兰盆会是佛寺的大事,江蓠远远就看见主殿那边,一身袈裟的方丈领着一群僧人在做道场,道场内盂兰盆描金饰翠,极为华丽。

  七圣神座下边,她居然还看到了莲翀郡王。

  莲翀郡王端眉肃目、双手合十坐于蒲团之上,若非她认识他--竟要以为,坐在那的是位得道的高僧。

  “我听小沙弥说,郡王殿下是白马寺的俗家弟子,时常来这戒斋沐浴,聆听佛义,连方丈都称他佛性非常呢。”眉黛道,“不过说起来…”

  她艳羡地看着那远远观之就华贵非常的盂兰盆:“这白马寺可真有钱,莫说道场,光这盂兰盆恐怕就要花上百万吧…”

  “白马寺自然是有钱。”

  白马寺是皇家寺院,平日里往来的都是达官贵族,那些贵族随手拿出的香油钱都能供起一座普通的寺院。

  不过如今日这般郑重其事地举行盂兰盆会,也是极为难得。

  江蓠看着盂兰盆上的恶鬼像,想起最近汴京城里人人都讳莫如深的传闻。

  传闻有恶鬼食心,食完还要将那人倒吊在寺院门口,挑衅僧众--恐怕这也令这些僧众心烦,才会试图大办盂兰盆,好冲一冲恶气。

  江蓠看着主殿附近的人越聚越多,许多达官贵人们都围聚在道场附近听法,便转去了更幽静的侧殿。

  侧殿供奉着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,她问门口的知客僧要了三炷香进去。

  才一进门,就是一怔。

  沈朝玉也在里面。

  侧殿内人也不算少,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。

  他穿了一身黑衣,窄袖斜襟,连头顶的玉冠也换成了黑色的绦带,这样一来,却更衬得那张脸格外的白,眼眸漆黑如浓夜。

  他似也看到了她,目光向这边过来。

  江蓠下意识要往外退,可一等看到殿堂中央的文殊菩萨,却又止住了。

  “小姐?”

  眉黛奇怪地看着她。

  江蓠挺直背脊,拿着三炷香:“走吧。”

  跨入高高的门槛,江蓠眼观鼻鼻观心,并不往乱看。

  眉黛却没什么妨碍,她自然也看到了沈朝玉。

  不愧是汴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,此时一身黑色,竟也穿得那般出彩,倒将侧殿里其他锦衣翩翩的公子哥儿们都衬成了瓦砾一般。

  她还注意到了朝玉公子似是与家人来的,当先那位身姿魁梧,黑脸膛,旁边还依着个眉目清秀的妇人,和一可爱小儿郎。

  那小儿郎眼珠子乌溜溜转,目光总往自家小姐身上落,见她看来,还朝她做了个鬼脸。

  眉黛:……

  “小姐,那位可是镇国大将军和他续娶的妻子?”

  江蓠看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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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眼,眉黛连忙噤声,心知江蓠不欢喜她提起沈公子相关,只扁扁嘴,到底没再继续说。

  江蓠过去,举香过头顶,一拜,再拜,三拜。

  她双手合十,闭目祈祷,姿态虔诚。

  绿衣女子这般,倒是吸引了不少其他目光,旁边大将军看过去两回,总觉得这小女娃似有些眼熟,转头欲问沈朝玉,等见到他那张苍白冷淡的脸,便又住了嘴。

  旁边知客僧机灵,道:“那是褚大人府上的表小姐,姓江,近来住到我寺里,专为父亲祈福。”

  “姓江?”

  大将军眉头皱了半日,等想起来,突然松开来。

  “阿玉,你看看,那是不是晋阳府那江罡宝贝得要命的女儿,叫什么阿…理还是阿梨的?”大将军唏嘘,“原来都长这么大了。”

  沈朝玉垂目,说了声“是”。

  “那时你总也与她不对付,偏偏那小女娃喜欢你,总跟在你屁股后面跑…”大将军带着怅惘,想起这个老部下,叹气,“一晃眼时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,婉儿也走了这么多年。”

  “她也不易,晚些你若有机会,就照看着些,便当是全了这一场袍泽之义吧。”

  沈朝玉又应了声“是”。

  “走吧,还要给你阿娘做一场道场,时辰差不多了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一行人往外去。

  在经过江蓠时,那大将军脚步停了,不过到底是什么都没说,重新走了。

  眉黛在旁边看着,忍不住松了口气。

  见江蓠还是该上香上香,该起身起身,好似全然未受到影响,不由问:“小姐,你不紧张吗?”

  江蓠摇摇头:“不紧张。”

  有所求,才会紧张。

  她无所求,自然无惧。

  上完香,江蓠就不拘着眉黛,放她去前面看热闹了。

  自己却是去了寺远后宅,找到小沙弥,给了他二两银子,借他们的小厨房一用。

  在江南时,她虽然不如何下厨,却会做一道点心,糖蒸酥酪。

  她吃着腻,阿爹却最是喜欢,说少时别说糖,连饭都吃不上,看着隔壁富小子吃的麦芽糖流口水,后来长大有钱了,便最是喜欢甜的东西。

  这糖蒸酥酪软香甜腻,正符合他的口味。

  今日,江蓠就想下厨,亲自做上一道糖蒸酥酪。

  糖蒸酥酪做起来费时费力,先要熬糖,调和,还要上锅蒸,等全部完成,已经是下午。

  江蓠又温上酒,装上糖蒸酥酪,提着篮子去了供奉长明灯的地方。

  大约是都去盂兰盆会了,附近人烟寥寥。

  连守门的知客僧也不在,江蓠推开门,就见大殿内一盏一盏明灯铺开去,一眼望不到头。

  江蓠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场景了,可每一回见,都有种自己在一脚踏入另一个世界的错觉。

  大殿周围被幕布笼罩,昏暗幽僻,唯有这一盏盏跳跃的烛火,似长埋地下之人在这世间唯一的明证。

  江蓠熟门熟路地进去,在走到供奉着阿爹阿娘牌位的长明灯前时,却愣住了。

  牌位前已经有人供奉过了,摆了一碟子松子穰,一碟子玫瑰酥,还有一些瓜果。

  是谁呢?

  阿爹阿娘在京中还有熟人吗?

  伯父和褚姐姐他们还在府内祭祖呢。

  江蓠想找人问一问,才想起知客僧没在。

  她将篮子放下,坐到牌位前的蒲团上。

  “阿爹,阿娘,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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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又来看你们了,你们不会嫌我烦吧。”她笑,“看来今天是有朋友来看阿爹阿娘了,阿爹阿娘开不开心?”

  她从篮子里将糖蒸酥酪,与温好的屠苏酒一同取出。

  “阿爹,我带了你最爱吃的糖蒸酥酪,还有屠苏酒,莫要贪杯,喝多了,可是会让阿娘生气的。还有,阿娘,这是水晶饺,阿爹说你以前怀我时一顿能吃十个,我也会做了,小沙弥帮我尝过,说很好吃……”

  比起前面人的供奉,她放的不多。

  江蓠将腿盘在蒲团上,给阿爹倒了杯酒,也给自己倒了杯。

  温好的屠苏酒依然很烈。

  江蓠被辣得呛了一记,眼泪都呛了出来,她擦了把,笑:“阿爹,我还是不习惯这个味道…你为何会喜欢呢,这般难吃…”

  说着难吃,她还是喝了三杯。

  每喝之前,便将杯子往空气中一举,像那一头有人在与她碰杯一样。

  江蓠嘴角带着笑,喝了三杯屠苏酒,又吃了块糖蒸酥酪。

  糖蒸酥酪入口有种发腻的甜。

  她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,边吃边抱怨:“阿爹你这口味,与我真的很不一样,我将来必定不能找个爱吃甜食的郎君……我与你说,你后来那大肚皮,一定是这糖蒸酥酪吃多了,在地下了就不要再吃了,免得阿娘嫌弃你的大肚皮,不予你好了……”

  她边说边笑,浑似那边的人当真听得见似的。

  另一边,靠坐在长柱下的黑衣郎君一仰脖,饮尽了杯中酒。

  那边女子语声如吴侬软语,浑似小女儿撒娇。

  “汴京这的空气和江南很不一样,很干…不过不用担心,我过得很好,伯父和褚姐姐很照顾我,啊,还有,沈……”说着,她顿了顿,空气也似沉默。

  她笑了声:“也没什么,就是…”

  “有些想阿爹。”

  黑衣郎君又灌了自己一杯酒。

  “瞧我,都说些什么,阿爹阿娘不必在意,今日可是中元节…你们会回来看我吧?若是能入梦就好了……”

  窸窸窣窣的声音,那人像是站起,裙摆飘过地面。

  郎君睁开眼睛,却见刚才还在说话之人竟然绕过了一排烛台和长柱,出现在他面前,睁着一双水眸望他,像是受了惊讶:“沈朝玉,你怎会在此?”

  沈朝玉的目光往前看去。

  顺着他视线,小娘子的目光落到那黑漆排位上。

  “陆婉。”

  她才似恍然:“你来祭拜你阿娘的?”

  沈朝玉点头。

  “那我阿爹阿娘那边……”

  “正好来,看见了。”他拍拍旁边的蒲团,“坐。”

  这人看了会他,烛影落到明媚的眸光里,原以为这人又要拒绝,她却是提着篮子小声过来,安静地坐到他蒲团边,往那刻着“陆婉”的牌位前,倒了一杯酒。

  “我只有屠苏酒。”她笑,“我阿爹是个粗汉,只喜欢这些烈酒,希望夫人不介意。”

  她敬了一杯,杯口朝下,澄澈的酒液落到地面,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。

  沈朝玉看着她将一杯酒倒完,突然道:“我阿娘不会介意。”

  他一只手搭在膝上,拈着酒杯:“她从前很喜欢你。”

  这话像是惊讶到了她,她本便大的眼睛睁得有些圆,那让她显得十分可爱:“夫人喜欢我?”

  沈朝玉点头。

  “怎会…”她嘴巴张得有些大,这让她看起来傻乎乎的。

  沈朝玉垂下眸去,看着地面印出的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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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汇在一起的影子。

  “我阿娘那时总说,想要生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儿,”他轻笑了声,“她说你可爱。”

  “还记得那时你总是偷偷趴在我家墙头么?”

  江蓠点头:“记得。”

  “你那时总偷看我与阿娘读书,我阿娘每次都要努力装作没看到,还要嘱咐下人一起装看不见,你居然也没发现。”似想起往事,他笑了下,“她还给你买了一串珠串,说等你下回过生辰的时候,便送给你,不过…”

  他道:“她身子不好,没多久就撑不住了。”

  江蓠沉默下来。

  记忆中那温婉的女子,充实了她所有有关母亲的愿想,却没想到,再见面,竟然已是阴阳两隔。

  她看着排位上冷冰冰的“陆婉”两字,怎么都无法与那张温婉明媚的脸对应。

  “那时候就病了么?”她问。

  沈朝玉点头:“是。”

  长明灯的光落到他白玉般的侧脸,线条利落,眼窝深邃,他转过头来,用那双浓夜般的眼睛看她,江蓠几乎以为,自己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泪。

  她这才发现,这人瘦了许多,拈着杯的腕骨有种嶙峋,似乎能看见皮下青色的筋络。

  “所以那次花灯节…“

  “是,”他点头,“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阿娘吐血。”

  殿内的香袅袅打着旋往上攀,沈朝玉苍白的脸似隔了一层雾,让他有种神秘的迷离的美感。

  他低头,光在他脸上留下凄清的侧影。

  江蓠却想起那个坐在湖边的少年郎的背影,他双手抱膝,最后问她,也不过是一句:“那你想你的阿娘吗。”

  原来……

  在不动声色里,那小小少年郎已经提前窥见了这个世界有关生老病死的秘密。

  “对不起,”江蓠垂下脸,“那时我并不知道。”

  “不,应该感谢你,”他道,“你发现了我。”

  “有你在,我便没那么难过了。”

  江蓠抬头,却见沈朝玉朝她掀了掀唇,努力绽出一个笑意。

  那笑意纯然,安静,比起前些日子的攻击力,显得那般温柔。

  她突然觉得,比起那虚名在外的沈朝玉,此时脆弱的、放下所有防备的,才是真实的沈朝玉。

  她突然很想摸摸他。

  不过最终,江蓠还是一动未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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